淡然的磁性聲音,是修瑜。
景淼心頭的火氣瞬間消散了,平淡地告訴他,今天晚上在藍家大宅找不到修海帆的事情。
「小海不會隨便亂走的,你們確定藍家每個地方都找過了嗎?」
這個……
景淼倒是不好回答,剛才一樓還在宴會,藍妙讓傭人不動聲色的在上面尋找了,至於每個地方是否都找遍了,她也不是很清楚。
「嫂子正在搜尋。」
漆黑的山路上,一束光亮刺破無盡的黑暗和冷清。終於來了一輛車,她急急忙忙伸手去攔,「等等!」
汽車呼嘯著而過,連速度都沒有放慢,反倒是捲起了一陣疾風,捲起的寒風讓景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電話那頭的修瑜感到奇怪,「你在幹什麼?」
景淼打了一個噴嚏,甕聲甕氣地回答,「在攔車,好不容易有輛車經過,我想去遊樂場看看,看小海會不會又跑到那裡去。」
「你現在在哪裡?」
修瑜的聲音忽然提高。
「從藍家半山別墅出來的這條山路上。」景淼頓了頓,這條盤山公路怎麼就這麼長,要是有捷徑就好了。
或許修瑜應該知道。
「這裡有沒有什麼捷徑下山啊?小海會不會從哪條捷徑下山了啊?」
「景淼,趕快回去!」
修瑜忽然怒了,冷冷命令道。
先不說光靠著兩隻腳想要走下山就要兩個多小時,大晚上的,她一個女人走在荒涼的山路上就很有可能遇到危險。
景淼聽到他這個語氣就覺得不爽,下意識地就想要反抗,「不要。」
「別掛電話,我馬上過來。站在那裡別動!」
景淼怔住了,修瑜居然說立刻急趕過來,等他趕過來,那得多久。景淼急忙拒絕,「不要,我不會有事的。」
修瑜冷哼一聲,「誰說擔心你了?我擔心我侄子!」
景淼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沉默地抱著電話,站在路邊,盯著馬路上期盼這個過程中有汽車經過。
空曠的夜裡,連山風似乎都寒意逼退了,整個世界都沉靜了,電話裡清晰地聽到修瑜下樓的聲音、發動汽車的聲音。
安靜了十分鐘,忽然聽到電話那邊說話的聲音。
「你在哪裡?」
景淼莫名其妙,「我站在這裡等你啊。」
修瑜平靜地「嗯」了一聲。
「不是你讓我站著別動嗎?」他這是不放心自己嗎?景淼沒有好氣地反問他。
「乖。」
一個字,簡短的回答,滿意的語氣,景淼差點炸毛,這是當她是寵物,還是小孩子?
二十分鐘之後,疾馳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一束燈光霸道地衝破了山路的寂靜,一眨眼的功夫,車子猛地剎車停在了景淼面前。
一身迷彩服的修瑜,利落的下了車,大步走到景淼面前。
景淼等得無聊,為了取暖,整個人乾脆都蹲了下來,緊緊抱成團,低著頭畫圈圈。修瑜的身形很高大,她揚起臉,發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起來。」
看她這樣蹲在這裡,嬌小的身形就像是一隻等待認領的小兔子,修瑜的心裡漸漸瀰漫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臉上卻淡淡的,沒有感情的命令。
景淼皺了眉頭,有些不好意思,可憐巴巴地說,「腳麻了。」
修瑜蹲下身,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放到溫暖如春的車裡。他卻沒有立刻離開,做出了一個讓景淼驚詫的舉動,他居然給她揉起了發麻的腿。
氣氛一時凝住了,景淼偷偷看他堅毅的側面,沒有想到這個人卻突然抬眼,兩個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修瑜的眸子在夜色裡清亮,宛若一面沉靜的湖。
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當場抓住,景淼立刻移開了眼睛。
漸漸感覺腳也不是那麼難受了,她微微動了一下腿,修瑜也鬆開了她的腿。
修瑜忽然俯下身來,景淼立刻挺直了身子,往後一退。她以為這個人是要幹什麼,卻沒有想到他只是想越過她,去拿放在一邊的大衣。
他的手恰好擦著她的胸過去。
本來若是她反應不那麼大,反倒不會有這樣尷尬的時候。可是她偏偏警覺心這樣重,弄得好像是她故意將胸送上去一樣。
景淼的臉紅了,這一刻很想找根麵條吊死算了。
她正垂著頭,惱怒自己的時候,身上驟然一暖,修瑜把那件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景淼抬了頭,怔怔地伸手去脫,「不用了。」
修瑜身上穿的衣服比她少多了,山裡雖然冷,可是她好歹身上穿著呢子大衣。
這個妞矯情什麼,就不能乖乖聽話接受了他的好意嗎?
裝個嬌羞,撒個嬌會死嗎?
真是白長了那麼大的胸!
修瑜用力一扣,強而有力的動作,宣告了他的霸道不容忤逆,正好將景淼的手握住了。
還逞強,這手就跟冰一樣。
他的臉色更加不悅了,握著景淼的手不放,一邊伸手去觸她的臉。
果然還是冰的。
這情況怎麼一下子變化的這麼快,她的手被摸了,臉也被摸了。景淼正想說什麼,抬眼就看到修瑜黑得能當門神的臉,意識到氣氛的不妙,將話憋了回去。
摸就摸吧,反正又不會少塊肉。反正她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
不過他的手是真的暖和。
吹久了寒風,現在碰到了溫暖的的東西,景淼感到舒適,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凍得麻木了,心生依賴這一刻他給的溫暖。
在寂靜的寒夜中,這一刻修瑜的溫暖讓她生出的依賴,這一刻兩人的安靜寧和,讓她在多年後,每每想起心思百轉千回,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