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淼咬了咬牙,如果是平常,喝這點酒,不過是小意思,只是現在她懷孕了,她不想這個孩子有一點點的差池。
「不想留在這裡的女人,強留下來什麼意思?」
幾乎是屏息安靜以待的包廂裡,一個低沉的聲音驀然打破了僵持。
眾人紛紛退開,遠離著飯桌的那個沙發上,正坐著一個身著孔雀藍西裝的男人。他修長的雙腿交疊,手指優雅地夾著高腳杯,正低垂著頭,品味著杯中的紅酒。
這個魔王怎麼會突然說話了,他不是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的嗎!莫遠山狐疑的目光從沙發上氣定神閒的男人身上轉回到了景淼身上。
「莫總,這樣的女人,也值得你這樣大費周章,你的口味可真重,這樣的貨色,滿大街都是。」
沙發上的男人輕輕嗤笑,輕蔑的意思,毫不掩飾。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莫遠山這樣的男人。現在當著所有的人面,被這個魔王說他抓著一個普通貨色緊緊不放,這不是侮辱是什麼。
莫遠山的目光再一次轉到景淼身上,忽然覺得剛才勾起他慾望的妞,現在怎麼看都很一般了。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她們走。」
快要跳出來的心終於放了回去,沒有想到事情會峰迴路轉,一個陌生的男人會三言兩語打消了莫遠山的刁難。
雖然這個男人是在暗示景淼跟路人甲乙丙丁一樣普通地不能再普通,長相根本就不入人的眼。
她忍不住向那個男人投去感激的一瞥。
飯店牆壁上的燈投下一束光線,正落在那個孔雀藍西裝男人的身上。似乎感受到了景淼的目光,他也抬起了臉。
兩個人的目光相碰。
居然是個混血帥哥!
雖然眼神祇是短暫的兩秒交鋒,景淼還是捕捉到了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眸子,如深潭水般幽綠的眸子。
居然是他……
景淼想起了上一會在北京,修瑛的拍賣會上,遇到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冷漠地移開了目光。
車子開到了景淼舅舅家別墅門口。
張淘淘特意沒有下車,在車內等著景淼。
這一路上,孫依依就異常地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而景淼也因為生氣,懶得跟她廢話,再者因為有其他人在場,景淼為了照顧這個明顯處在叛逆期的表妹的面子,沒有選擇當場發作。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你怎麼和他在一起?」
「他叫莫遠山。」
孫依依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顯然對表姐這樣的盤問感到不滿。「姐,我已經成年了,我跟誰交往,用不著事事都要跟你來報備吧。」
景淼無語至極,「依依,你年紀還小,你跟他那種男人在一起,吃虧的只會是你。」
「那種男人?哪種男人?」
孫依依揚起年輕的臉,毫無畏懼地看著景淼,咄咄逼人地反問,「姐,你不是也嫁了一個有錢人嗎?姐夫比你大多少?為什麼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有錢人?依依,難道你是看上他的錢嗎?因為他有錢,所以你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景淼不敢置信,孫依依也算是富養長大的,怎麼會因為錢,而禁受不住誘惑呢?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表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陌生了。
不過是短短的半年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錢人多了去!他捨得在我身上花錢,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姐,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少操心別人的事情。我上一回還看到姐夫跟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
孫依依轉身就走,六寸高的高跟鞋被她駕馭地如魚得水。
景淼暗自握緊了手,她自然明白孫依依說的是誰,帶了孩子的女人,除了藍妙,還能有誰。
孫依依說的對,自己的事情都一團糟,自己還在這裡瞎操心別人的事情。依依長大了,自己按照自己的價值體系去做選擇,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自然都是她選擇的結果。
那麼現在的自己呢?
回到家,景淼就躺倒在沙發上,閉了眼,感覺一股沉悶鬱結在胸口,壓得她整個人都覺得疲憊。
……
年關將至,各種各樣的邀請信像是雪花一樣投送到了軍區大院的修宅裡。管家將這些邀請函分門別類,挑出緊要的給皇甫青園過目。
「夫人,這是藍氏送來的宴會邀請函。」
皇甫青園接過那張精緻的請帖,只是掃了一眼,轉手就遞給了坐在一邊的藍妙,「既然是藍氏公司舉辦的宴會,那你就回去一趟吧。淼淼,你也跟著去。」
正坐在一邊,專心看書的景淼抬起頭來,不解地看向皇甫青園,「媽,我也要去嗎?」
這不是藍妙娘家公司舉辦的宴會嗎?為什麼還要叫她去。
景淼下意識地就不喜歡,想要推掉參加這種宴會的機會。結婚以後,修瑜跟婆婆工作都忙,一心低調的景淼幾乎很少以修家兒媳婦的身份出現在公眾場合裡。
皇甫青園淡淡一笑,「你也應該以修家二少夫人的身份參加這些活動了,畢竟以後這種活動會更多。」
藍妙緩緩勾起柔和端莊的笑,「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妹的。」
她確確實實會好好照顧這個弟妹,因為這次宴會,必然是這只灰麻雀最後一次以修家二兒媳婦的身份招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