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淘淘的聲音打著顫,像是看到了極為恐懼的東西。
清晰地感覺到身下有一陣濕熱感,正緩緩地順著腿,往下流。景淼全身都像是僵硬了一樣,緩緩回過頭,只是微微側臉,就看到了那白色的婚紗上不合時宜的艷紅,極其刺目。
張淘淘快步奔了過來,將臉色難看地彷彿要倒下的景淼扶住,「淼淼,怎麼辦?是不是孩子出什麼事情了?」
景淼深吸一口氣,用力反手握住好友的手,沉沉吐出一口氣。
「扶我去衛生間。」
景淼將婚紗立刻脫了下來,幸好只是那一小塊地方,染上了紅色。
張淘淘在旁邊看的著急,「淼淼,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婚紗,我去找醫生來。」說完,張淘淘就要奔出去,卻幾乎是立刻就被人抓住了。
她回頭,在自己的好友臉上看到一種從未見到過的神色。景淼一向彷彿蘊藏著輕柔波光的眸子,此刻像是迸射出了綠光,幽幽地,讓人心驚。抓著她的手,用足了全力,掐的張淘淘難受。
景淼整個人都散發出決然氣勢來,無端讓張淘淘害怕。
「淼淼?」張淘淘壓低了聲音,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好友的名字。
「淘淘,醫生倒是不用請了。」她一向清脆的聲音,此刻暗啞,透著涼意。
「為什麼?」
景淼忽然笑了一下,說不出的詭異。如果說,這段時間她還只是覺得懷疑,那麼現在,她幾乎是可以確定了。
「因為,我好像是來大姨媽了。」
張淘淘聽到這句話,長大了嘴,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景淼。
「淼淼,你開玩笑吧?流產可不是能開玩笑的。」張淘淘終於將那兩個字說了出來。
景淼忽然鬆開手,單手撐在洗手台上,一手摀住肚子,「淼淼,可是這個感覺,就跟我痛經時的感覺一樣。」
張淘淘上前扶住她,聲音裡有些緊張,「淼淼,你一開始是怎麼確定你懷孕的?」
景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用你買的驗孕棒。」
「我買的,驗孕棒?我買的?」張淘淘忽然重複了一遍,彷彿不敢相信一樣。
景淼有些不耐煩,「那天,我不是問你要了你用來裝藥的收納箱嗎?你忘記了?當時你正在看電影。」
張淘淘長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著景淼,一臉的掙扎猶豫,終於將話說了出來,「淼淼,我收納箱裡面,其實裝的是測試排卵期的試紙。」
「排卵期?」景淼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那東西是用來測排卵期的?可為什麼也跟驗孕棒一樣,會出現兩道槓!你以前不是都告訴我,你買的驗孕棒嗎?你那個時候不是在我面前測過嗎?」
張淘淘實在是無語到了極點,「那個盒子是的啊,我當初順手裝在了一起。兩個長得一樣的,你就以為是驗孕棒了嗎?我當時不是告訴你,讓你順便把那些東西都扔了嗎?你沒有聽到嗎?而且那個東西還是過期了的。」
景淼想起來了。 當時她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張淘淘是叮囑過她什麼,是她心虛跑走了。
景淼咬住牙,語氣堅定,「不管我是不是懷孕了,這個婚,我都要結!」而且,必須結!
她記得清清楚楚,跟修瑜簽的那合同上面,修瑜所給予的東西,必須以兩人的婚姻為前提,否修瑜有權收回任何東西。
舅舅好不容易才從上次生意差點崩潰的打擊中緩過來,媽媽也同意了她結婚的事情。現在如果被人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後果會嚴重到不堪設想。
「你把這些收拾一下。我包裡有衛生巾。」張淘淘立刻旋身出了衛生間,幫著景淼處理好了一切。
幸好,一直也沒有人進到房間裡來。
景淼重新穿上那套恢復了純白的婚紗,張淘淘用水清洗掉了那塊污漬,又向客房服務員借來了熨斗。
景淼捧著溫水,吞下了好友包裡隨身帶著的舒緩痛經用的顆粒。還沒有從剛才的變故中恢復過來的景淼,忙完了這一切之後,才發現手居然會有些顫抖。
「淼淼,手機,等會我替你收著。」張淘淘走到她身邊,拿起了她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機。修瑜在登記那天還給她了。
景淼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手機。前幾天,就在她成功放了賀流舒鴿子的第三天,他的電話終於還是打來了。
賀流舒的聲音低沉,透著森森的寒意,逼人的壓抑,「景淼,告訴我,你跟修瑜是什麼回事。為什麼是他出手?他為什麼這樣幫你?」
景淼的心裡十分平靜,當時,她正在婚紗店裡試婚紗。「賀流舒,我正在試婚紗。我要跟他結婚了,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做丈夫的,自然應該替妻子解決難題。」
那一邊幾乎是立刻就掛斷了電話。
景淼的心裡有一刻的快意,如果不是這樣被他苦苦逼迫,她又怎麼會倉促結婚。她寧願嫁給陌生的男人,也不願意再跟他這個過氣的前男友有任何瓜葛。
這樣的拒絕,他應該不再會追來了吧?呵,就算是他想,他也不敢。因為她嫁得是修瑜。景淼的心裡還深深記著皇甫青園驕傲的聲音,賀家在修家的眼裡,只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之所以會有牽扯,完全是因為李木,皇甫青園的侄女。
賀流舒的聯姻,其實就是賀家攀上了這門貴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