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門街買了祭奠品和鮮紅,盧蜜莉支走齊小陽,然後火速趕往靈塔。
本來,她打算將二寶的骨灰盒帶回家,專門用一個房間為他設立靈堂,讓他一直陪在家人身邊,不孤單,不寂寞。
可管理靈塔的高僧主持,二寶出生未足一天便夭折,怨念極重,需在靈塔裡接受佛光照耀,除去怨念,方可再次投胎轉世為人,否則將會被自己的怨念吞噬,完全喪失投胎機會。
盧蜜莉並非迷信之人,從不信鬼神輪迴之說,可……
人死後,究竟會不會變成鬼,只有死人才知道。
為了預防無限接近無限小的萬一,她決定聽從高僧主持的勸說,狠心將二寶孤零零留在靈塔。事關自己的孩子,她不敢賭,實在是輸不起。
二寶的骨灰盒擱放在靈塔最高層,盧蜜莉用最快速度,一口氣衝到塔頂,已是氣喘如牛。
她站在門口,彎腰,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二寶骨灰盒前默哀的人怒道:「滾,你沒資格來看二寶。」
「文凱是二寶的爸爸,他怎麼沒資格看二寶?蜜莉,你說這話真不地道。」
「我結婚那天,伯母說我腹中的孩子是什麼,伯母還記得嗎?」盧蜜莉臉上不悅的程度遠遠高於李敏潔之上,「這會兒,你說文凱是我孩子的父親,這說明什麼,你知道嗎?這就說明了你兒子是野種他爹,哈哈,堂堂雷氏集團的總裁,居然……」
二寶,對不起,媽咪絲毫沒有覺得你是野種,這麼說只是為了趕走這些人。媽咪保證下不為例,原諒媽咪好嗎。
「媽,你真那樣說過?」雷文凱痛心疾首地看自己的母親。
儘管使用不入流手段,才獲得婚姻,在他心裡,媽仍然是個優雅大度的女人,他哪裡想得到,媽居然……背著他的面,如此嘲諷他用盡生命深愛著的女人以及她腹中,他的孩子。
媽,怎麼能這樣。
「罵自己的親孫子是野種,李敏潔你真是……讓人無語。」
原本就不想見到李敏潔,雷皓然覺得她此時此刻就像路邊,流浪狗屙的一坨屎,看她一眼都覺得戳眼睛。
還好,他們已經離婚了,否則,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你究竟要造孽到什麼地步才甘心啊。」
「對不起,蜜莉,我媽她……她可能不知道孩子是我的,才……希望你能看在她年紀大了的情分上,原諒她,好嗎,我代她向你道歉。」身為人子,雷文凱不能過多指責自己的母親,可遲來的道歉,還是得有人出面才行。
而這個出面的最佳人選,非他莫屬。
「蜜莉,對不起。」雷文凱的語氣如此真誠。
可,盧蜜莉心理已經飽受傷痛,今天又是二寶的忌日,如此傷感的日子,她心中的悲慟可謂倍增,怎可能因為雷文凱嘴唇輕啟,輕易吐露出來的「對不起」三個字輕易撫平得了的。
橫眉冷豎,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婦模樣,目光凶狠的睖視雷家三口,哈哈冷笑:「對不起?雷先生,沒想到你也會說這三個字,可是這有什麼用,你能讓二寶活過來嗎?」
「……」
「你不能。雷先生,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原諒你,現在請你們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走。」
「對不起,蜜莉,真的很對不起。」
噗通!
一、二、三雙眼睛驚詫地看著瞬間矮了半截,雙膝曲跪地上的雷文凱,一個個嘴巴張得大大的,說不出話來了。
「文凱,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敏潔。
「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說跪就跪,給我起來。」雷皓然斥責道,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當爸爸的,願意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兒子,當著自己的面,給別人下跪,何況這個別人還是個女子,這……這……這像什麼話啊。
「爸,媽,這件事你們別管,也別插手,今天是孩子白日,我想讓他看到自己不負責任的爹地得到媽咪原諒。」雷文凱穩妥妥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而他這麼說,雷皓然、李敏潔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將臉扭朝一邊,眼不看為淨。
「別白費心機了,我永遠不原諒你,你走,走啊!」
盧蜜莉掠過他,逕自走到二寶靈牌前,毫不猶豫的將供台上的貢品及鮮花統統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換上自己的。
「二寶,這個人不是爹地,你不要被他弄混了,知道嗎,你的爹地叫劉先鋒,他現在很忙,抽不開身,待會兒忙完了,他會趕過來看你的。」
「盧蜜莉,都說欺人不欺鬼,你怎麼可以騙二寶,說先鋒是他爹地,未免太過分了,做人不能這樣。」李敏潔再次站出來說話。
「我可沒騙二寶,先鋒確實是他爹地,雖然二寶回天堂回的早,沒來得及落戶口,可大寶和三寶的戶籍上,明明白白寫了他們的爹地是劉先鋒,二寶是大寶的弟弟,是三寶的哥哥,他們是三胞胎,爹地怎能不是同一個?伯母,過分的是你們吧,沒關沒系的,你們過來這邊鬧,是不是太……」
「以前覺得你溫溫柔柔的,沒想到居然是這份人,我真是錯看你了。」
「我也看錯你了。」盧蜜莉反唇相譏,「反正我們都看錯了彼此,倒也公平,伯母,你們請回吧,今天是我兒子百日,我不希望你們繼續在這裡吵他。」
「你……」
「媽,算我求你了,別說了,這是我的事,請你讓我自己解決好不好。」雷文凱仍然跪在地上,「爸,你帶媽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就會回去。」
稍作遲疑,雷文凱點頭說:「好,你們單獨談一下也好,我先帶你媽回去。」
雷文凱說什麼也不讓雷皓然或是李敏潔中的任何一個離開家,所以儘管兩人已經領了離婚證,卻也還住在一起,過著同居的離異生活。
兩老立場後,靈塔裡出了眾多骨灰盒及靈塔外,就只剩下雷文凱和盧蜜麗兩人。
兩人,誰也不肯開口說話,靈塔中靜的彷彿可以聽到胸腔裡,心臟跳動的聲音,怦!怦!怦!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