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常晏然的微妙的情感。
若說之前只是羨慕,那麼那一刻起,就是嫉妒。
她嫉妒常晏然,被清濯那樣地保護著,關懷著。
再後來呢?
她意外地成為了清濯專門保護的對象。
老實說「保護」二字倒是讓她有些開心。
她第一次不去想對方是否可靠,第一次不去自己試圖做什麼改變。
因為她只能相信清濯,只能被保護。
而且很意外地,她居然也相信清濯可以保護的了她。
其實大概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悄然被改變了,而她自己卻無知無覺。
清濯跟著她進進出出,雖說是保護她,但實際上倒是沒出現過什麼危險的情況,好吧,後來那個水仙花的事情另算……
但因為清濯保護她的事情,兩人不得不經常在一起,她對清濯的瞭解也一天比一天多起來。
她知道清濯的一些小習慣,比如雖然戰鬥的時候看起來很厲害,生活裡卻反應經常慢半拍,而且神級挺粗的。
但其實,清濯更加是那種,看起來凶巴巴,實際脾氣好的不得了的人。
跟清濯相處久了,鄧巧巧由一開始的疏遠且小心翼翼,變為後來的熟悉,甚至敢和清濯開玩笑,清濯從未表現任何不快,相反有時候打趣他,他自己還會自嘲地笑兩聲,兩個人之間就算不說話,也不會讓鄧巧巧覺得尷尬,不會有冷場的感覺。
越是瞭解,她越是發現清濯的好。
之後去狐族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再三推開她,保護她,而選擇自己受傷,在和魅妖說話的時候,也甘願為了自己,放棄迷惑魅妖的機會。
她當然是感動的,而感動之外,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滋長。
可她始終不敢確定。
直到剛剛,他受著傷,還要去看常晏然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內心巨大的不滿,和失落。
她知道她嫉妒了,而嫉妒的根本,則是因為對清濯的喜歡。
鄧巧巧坐在床邊,望著牆壁發呆,她沒有注意到,那個原本放著水仙的缸子,裡面本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卻悄悄地,不動聲息地,長出了一小片綠葉。
而鄧巧巧越是在想清濯那些事情,那些綠葉就越發瘋狂地生長,鄧巧巧始終沒有發現,直到她聞到一縷水仙花的香味。
鄧巧巧震驚地轉頭,就見窗戶邊水仙開的正盛,鄧巧巧瞪大了眼睛,張嘴就想喊清濯,然而卻不知為何發不出一點聲音。
有人像是摀住了她的嘴。
而後,一個飄渺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你想喊清濯,是麼?可是……他在常晏然那裡呢。就算你喊他,他未必會過來的……」
那聲音有點耳熟,是個女人的,狠毒的,幽怨的聲音。
鄧巧巧瞪大了眼睛,拚命搖頭。
不會的,清濯一定會過來的。
「你覺得他一定會過來?」那人一笑,道,「那我就讓你死心……」
說著,鄧巧巧感覺自己嘴邊的束縛沒了,鄧巧巧立刻大喊:「清濯!清濯!」
她喊了一會兒,卻沒有任何人來。
鄧巧巧不甘心地想要站起來,卻再度被束縛住,無法動彈。
那人笑了笑,道:「我給了你和清濯機會哦。你不能去找他,那是作弊。你看,他就是沒來。」
鄧巧巧心裡很痛,但沒有說話。
那人道:「都是因為常晏然……我跟你一樣……我有喜歡的人,可是他也只喜歡常晏然,為了常晏然,他不惜殺了我……」
鄧巧巧倒吸一口涼氣。
那人繼續道:「你說,如果這次常晏然生病,需要的藥引不是凝神草,而是你的心……你說,清濯會不會親手殺了你,取出你的心?」
鄧巧巧震驚不已,猛然搖頭。
不會的……不可能的……
「嗯?你覺得,你和常晏然中只能活一個的時候,他會選誰呢?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會選你吧?可憐的傢伙……」那人歎了口氣,聲音幽怨,「你一定比誰都明白,他會選誰,不是麼?」
鄧巧巧瞪大了眼睛。
對,她明白……
如果她和常晏然之中,只能選一個活下來,那她一定不是最後可以活下來的那個……
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那個人抓住機會開口道,「我也想問……常晏然有什麼好了?你知道麼,清濯坐了兩年牢,都是因為常晏然。他在牢裡很辛苦的……他經常被人聯合欺負,雖然他妖術高強,但還是受了很多傷……你替他包紮的時候應該看到過,那些傷口,都是那時候流下來的……」
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常晏然一點都不喜歡清濯,一點都不在乎他,而清濯卻為了常晏然,出生入死呢?」那人笑盈盈道,「而你呢?你無辜被捲入,害了常晏然,可你也不是有心的啊!為何人人都怪你?你看那宇文博雅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明明,不是你的錯啊……而清濯,雖然口頭上說不怪你,但如果常晏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怕是要一輩子都不理你咯……」
沒錯……
如果常晏然有什麼事情,清濯一定也會恨死她!
那人一笑,道:「這樣的常晏然,為什麼還要活在這世上呢?」
鄧巧巧一愣,猛然回過神,拚命掙扎。
她雖然恨,雖然妒忌,但絕不想讓常晏然死!
那人樂呵呵道:「喲,你還挺執著……那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去跟清濯表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