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只聽新人笑,未聞舊人哭 決心報復(一)
    李熹茗也失了很多耐性,她一瞬間覺得這個姑娘還是難能可貴。且先不說她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可以為了維護衛子夫到這種地步,也是很難得的忠誠。

    欣賞和厭惡是並存的。沐婉對衛子夫越是忠誠,她越是覺得嫉妒。陰冷的眼神沒有絲毫憐惜:「是不是還沒有嘗盡苦口,覺得被打也無所謂是嗎?」

    沐婉沒有應聲,透過垂下的髮絲間隙,直勾勾的盯著李熹茗,仍是不屈的眼神。

    「疼,你不怕。死,看來你也不怕。那麼,不生不死的感覺會不會怕呢?」

    李煙瑾搓著冰涼的雙手,狐疑的看向李熹茗。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嬤嬤們就拿出一個細長的鉗子。

    「這女人最重要的,不過就是清白,你對衛子夫那麼忠,卻也未必能保的了自己。」

    沐婉硬扯著臉皮,冷笑兩聲。對宮人這種令人髮指的行為早已經見怪不怪。赤紅的鐵鉗,逼近有種驚悚的熱度。這是給處罰有淫慾之罪的宮人,燙焦下體,日後便不能和男人有所交。

    這些嬤嬤想來是常常做這些私刑,沒有畏懼感和任何可憐她的表情,卻更彷彿在享受給別人處刑的快感。左瞧右瞧手裡抓著的刑具,其中一個準備撩開沐婉的衣裙,卻被李煙瑾攔下。

    「你瘋了!」她抓住了嬤嬤的手,始終做不到冷眼相看:「姐姐,這事兒未免太過了。」

    李熹茗深吸口氣,輕輕啃咬著自己手指,思量著對策。這個時候,她有種難以嚥下的怨氣,但也在考慮,若她死都不肯說,落得這個下場,衛子夫那邊真的好交代麼。

    「匡當——」

    門被衛青一腳踹散開,呼進的風吹滅了屋子裡的蠟燭,陽光也破門而入。李熹茗擋了擋袖子,瞇眼分辨來人。

    「婉兒!」衛子夫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觸目驚心的景象,她跌跌撞撞的跑進沐婉身邊,推開立在周圍呆滯的嬤嬤和李煙瑾。

    手想要靠近觸摸她,又停在空中。滿身的血痕,一直延伸的臉頰處,鮮血還在盤腿而下,衛子夫不知這雙手應該撫摸她哪裡,才能緩解她的痛楚。

    聽見了衛子夫的呼聲,沐婉顫抖的抬起頭,撐開視力模糊的眼睛,終於看清是那一副熟悉的臉,嘴角勾出一笑,帶些哭腔:「娘娘……」

    她還是來了,她終於來了。千萬般的話,沐婉梗在喉嚨處說不出,凝視著衛子夫流下了淚。

    見她還能說話,衛子夫心裡的石頭也碎了大半,她緩緩擁住沐婉的頭:「放心……沒事了。」

    衛青本以為事情沒有那麼嚴重,原來姐姐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此等嬌弱的女子,竟被如此對待,他怒目看向拿著鉗子的嬤嬤,立刻認出了那是刑具。

    「你們這幫賤婦竟然這樣殘忍,這麼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還是不是人!」老嬤嬤見是皇上身邊當差的衛青,才發覺害怕,顫顫巍巍想要撤,被衛青一把揪住衣領,朝她們臉上狠狠揍了幾拳。

    「姐姐……」李煙瑾看著闖進來的兩人,擔心的躲到李熹茗的身後。見她不說話,臉色更是不好,便又不好多問。

    衛青扯掉了綁在沐婉手腕的麻繩,勾過她的腰打橫抱起:「姐姐,先回去給她治傷罷。」

    衛子夫點點頭,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沐婉重要。泛起了些濕潤的眼睛,斜眼瞪向李熹茗:「李熹茗,你會為此事付出代價的!」

    眸子裡的篤定和恨意,讓李熹茗有點站不住腳。兩人走後,只剩她和李煙瑾呆滯而立。

    把沐婉送回了昭陽殿,丁香也幫忙把沐婉身上的髒衣物換下,脫下外衣的那一刻,她驚嚇而哭,本應該細膩白皙的皮膚,卻多了無數道鞭打的血痕,手臂腰身到雙腿,沒有一處倖免。

    「沐婉姑姑……」丁香抑制住哭聲,咬牙替她小心的剝下黏在皮膚傷口處的衣服。

    「啊……」撕脫的劇烈疼痛讓沐婉牙縫中溢出呻吟聲。丁香不敢在繼續,回頭忘了一眼衛子夫。

    「婉兒,你忍著點,官醫一會就來給你上藥了……」她握住沐婉冰涼的雙手,輕輕幫她呵著氣。

    官醫來的時候,衛子夫讓衛青回去了定建宮,這邊都安排妥當後,會親自向皇上說此事。官醫診脈了許久,因沐婉是女兒之身,他不能細細看傷口,觀察了手臂的傷勢,捋著鬍鬚搖頭了好一陣子。

    提起毛筆,一番下來,寫了一個長長的藥方:「這姑娘雖是皮肉之傷,但傷勢卻很嚴重,若不好好調理,身體上的肌膚會容易潰爛。老臣開的這些個外敷的草藥,一定要每天給她敷用,一旦感染,可就很難復原了。」

    丁香接過,重重點頭:「請問沐婉姑姑什麼時候能好呢?」

    「好轉快的話,一個多月吧,但想要不留疤痕,可能很難辦到了……」

    一個姑娘家,身體上的有如此密密麻麻的疤痕,將來如何尋得個好夫君。只怕,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面對罷。

    衛子夫抹了抹眼角的淚痕:「勞煩大人了,不管用什麼方法,她的傷,本宮一定要讓你治好,日後不必去太醫殿打理瑣事,只管負責沐婉的藥,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諾——」

    丁香從太醫殿領來了草藥,和幾個宮婢幫著給沐婉敷上,纏上紗布。沐婉因連續幾天都沒吃沒喝,又被吊在寒冷的屋子裡,風寒加上五行不調,昏睡了好幾天。

    衛子夫幾乎一直都是守在她的身邊。丁香和宮婢們都輪流伺候著,幾番勸著,衛子夫才回屋小憩了一會。

    沐婉清醒的時候是午時,衛子夫正斜靠在椅榻上迎著陽光瞇瞌著眼,丁香便來報,說是沐婉已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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