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遠望著三人紛紛施展出護身之法,雙目瞬也不瞬的盯著場中。他很快已經看不到三個人的身影,因為一聲轟然巨響的震盪過後,他的面前已經儘是飛沙走石。他極目向段天涯他們剛才所立的地方望去,飛沙正在緩緩落下。
張宏遠很快看到了段天涯,他頹然的坐倒在地上,似乎正在喘著氣,他的身旁是李神通。李神通也委頓於地,但他很快的站了起來,緩緩扶住了段天涯的身子。柳珍娘穩穩的站在他們面前,手中的佛劍也握的很穩。張宏遠忽然長出了一口氣,看來他們總算是擋住了面前兩人合力施展的魔門秘法。
豐月大帝笑吟吟的望著委頓於地的段天涯,搖頭道:「可惜,可惜!」
段天涯喘了口氣,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你先前與龍、鳳兩人大戰了一場,若是不然,合你們兩人之力,又怎麼會擋不住這招?」豐月大帝笑道。
林月華也在望著柳珍娘,她忽然緩緩點了點頭:「看來你身上的衣服畢竟不是凡品,只可惜你這次用盡道力要保護李神通和這個年輕人,否則又怎麼會······」
她的話沒有說完,柳珍娘忽然倒了下去。李神通很快的將她扶起,她忽然長長出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其實你大可不必感激她。」林月華笑道:「她雖然是為了你將道力施展罄盡,但若不是你的龍虎大陣阻住了魔刀的餘力,只怕她身上的仙衣現在早已毀去。」
她望著李神通冷冰冰的眼神,又道:「我告訴你們這麼多,只不過是要你們明白。你們之所以會失敗,完全都是天意。」
豐月大帝頷首道:「不錯,老天若是要一個人失敗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的,所以······」
他忽然轉身望向了張宏遠,笑道:「你現在若是把天地鏡交出來,說不定你還能保得住性命。」
張宏遠也笑了,他雖然笑的很無奈,但眼神中的堅毅使得豐月大帝不禁有些意外。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本是李神通說過的話,但此時從張宏遠的口中說來,卻足以使得天際的風雲也為之變色。他是這裡的主人,他畢竟是曾經威震天下的天師。天師,本就是代表著正義,代表著威嚴。
「這裡無論是什麼地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這裡的人有沒有說話的權利。」豐月大帝冷然道:「否則,他縱然站在自己的地方,也不過是個眼睜睜看著別人在這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主人。」
「主人?」張宏遠似乎自嘲般笑了笑,他忽然仰首而望,望向了天際。天際的雲在飄,當他的目光集注在那裡的時候,雲端似乎也感到了他的蕭索,淡淡的向遠方飄去。
「不錯,主人若是沒有本事,別人無論要在他的家裡做什麼,都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張宏遠忽然望著豐月大帝的眼睛,淡淡道:「但主人卻至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
豐月大帝笑道:「你若是要自殺,最好先將天地鏡交出來。」
他頓了頓,悠悠的道:「因為你縱然是死了,我卻還是可以將這裡的人全部殺了,然後慢慢的找。」
他緩緩的說完之後,笑吟吟的望著張宏遠,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殺與不殺在你。」張宏遠淡淡道:「交與不交卻在我,是嗎?」
林月華笑道:「你這又是何必?難道你真的要為了一面破鏡子,使得天師教這樣的玄門大教就此在人間消失?」
張宏遠歎了口氣,忽然閉上眼睛,似乎已不想再說任何話。
豐月大帝望了望林月華,林月華還在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看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林月華笑道:「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那面鏡子交出來的。」
豐月大帝頷首道:「我知道你一向對不肯聽話的人都很有辦法,你若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為什麼不去試試?」
林月華笑吟吟望向了遠處:「我保證這辦法會很有趣。」
她很快的向遠處掠去,張宏遠的眼睛還在閉著,他的心中在想什麼?李神通望著張宏遠的樣子,緩緩歎了口氣。
一個人歎氣的時間往往都不會太長,當李神通歎完了氣之後,林月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她御空而行空,手中正抱著一尊泥像,天師聖像。
「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你面前是什麼東西?」林月華緩緩將手一指,聖像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地上。
李神通的牙咯咯在響,嘴角也已經有了血漬。他忽然躍身而起,向林月華的背後襲去。豐月大帝淡淡一笑,輕輕揮了揮手,李神通立時摔倒在地上。
張宏遠的眼睛已經睜開了眼睛,因為他忽然聽到了李神通的一聲大喝。當他的眼睛睜開之際,眼前立時出現了朝夕可見的天師像。他的神情已經呆滯,無論什麼時候,這個聖像都是那麼的威嚴,那麼的不可神聖。但此時,它卻靜靜的被放置在這山野之中,任由風沙在它的身上吹打。
張宏遠的眼睛已經血紅,他一向都很冷靜,一向都很沉穩。大道之變,萬化無方,無論這世上出現了任何不可思議的事,對於一個看透世情的修道者來說,都不能有任何心境上的動搖。但此時他的心,卻似乎正在寒風中漸漸冷卻。他靜靜的望著面前的天師像,忽然輕輕的跪倒在地。
「弟子無能,致使祖師聖像遭邪魔褻瀆,天師教盛名有損,弟子自知此生再難贖此大罪,唯有自戕於此,以謝天地!」張宏遠淡淡說完了這番話,緩緩的拜伏於地。
「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林月華忽然學著張宏遠的口氣,淡淡的向豐月大帝問道。
「我當然知道。」豐月大帝笑道:「這裡就是天師教,在世間玄門中大大有名的天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