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皺眉道:「你難道······」
玉紅娘歎道:「我雖然不願他做這種事,但我也明白,他除了修煉鬼仙之外,的確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所以,我縱然明白這是傷天害理的事,但若是能替他分擔這些罪孽,替他承受這些報應,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做。」
李神通歎道:「你這又是何苦,你既然修道煉真,又怎麼會不明白因緣果報這種事,根本不是你想代替就能替下的。」
李神通忽然又歎了一聲,頓了頓,接著道:「更何況,他當時修煉鬼仙之法已久,心性也必然會有很大的改變。這種變化會讓他完全失去人性,根本不會再有親情這種東西。你無論為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明白的。」
「難道你為飛玉做的那些事,是希望她能明白嗎?」玉紅娘歎了口氣,喃喃道:「我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已經幫不了他。但我做這些事,本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並不必要別人明白。」
「我明白了。」李神通柔聲道。
玉紅娘蹙眉道:「你明白?」
李神通頷首道:「不錯,我已經明白了飛星為什麼要將飛玉的下落告訴我。因為他在臨去前的一刻,忽然想到了他的妹妹還在為他呆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所以他才會將飛玉的下落告訴我,他希望我帶走飛玉的時候,也將他的妹妹帶出去。」
玉紅娘怔了怔,李神通很快的接著道:「他已經贖了自己的罪,當然不希望他的妹妹還在做這種事,你明白嗎?」
玉紅娘忽然歎了口氣,她望了望面前的洞口,沉默著低下了頭。
「我知道這些事你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帶我到這裡來。」李神通緩緩道。
玉紅娘慘然一笑,淡淡道:「其實我並不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看到飛玉每天都在這裡愁容滿面的樣子。她和我一樣,都曾經是被用來要挾別人的棋子。所以,我在得知大哥被天師教捉去之後,就已經答應過她,只要你能夠來到這裡,我就會幫你們團圓。」
風忽然緩緩停了下來,當洞口忽然閃過一道精光之後,玉紅娘輕輕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還不進去?」玉紅娘笑道:「我已經將洞口的禁制關了,你現在就算是個凡人,也沒有絲毫危險的。」
李神通緩緩走了進去,當他走進洞中的時候,一聲聲怪異的慘叫忽然傳入了他的耳際。山洞,似乎永遠都是黑暗的,黑暗的地方常常都會伴著一種陰氣。這裡的陰氣很重,當李神通踏足而入的時候,陰風忽然從深邃的洞內吹拂而至。
李神通忽然探手一招,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火,一把既微弱,又冰冷的火,這是一種陰氣所結成的火。他並不想嚇到這裡的小孩子,雖然他們已經成了鬼魂,但在李神通的眼中,卻只是些可憐的孩子。
他順著洞中的小徑向前行去,玉紅娘緩緩的跟在他的身後。她望著李神通手中的陰火,輕輕的點了點頭。
陰火雖然很微弱,但當李神通緩緩走過的地方,卻足以看的到許多人影。這些人影看到這把火的時候,紛紛躲了開去。他們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火光,他們已經習慣了黑暗。
李神通歎了口氣,他歎氣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像是一個槌子,不斷的敲打在玉紅娘的心上。她望了望一旁走避不迭的人影,臉上也露出了憐惜的神情。
「這些就是大哥帶來的鬼魂。」玉紅娘歎了口氣:「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人,所以······」
「我明白。」李神通緩緩道:「世上的許多人都很怕鬼,其實他們不知道,鬼魂們若是很久沒有見過人的時候,他們也會怕的。」
玉紅娘搖了搖嘴唇,沒有再說什麼,她很快的越過了李神通的身子,向前方的黑暗走去。
黑暗,通常都沒有距離。你無論怎麼看,都很難看的黑暗的盡頭究竟在那裡。所以當玉紅娘忽然頓住腳步的時候,李神通終於長長出了口氣。
「你要見的人就在這裡。」玉紅娘緩緩打開了一個石門,淡淡道:「因為飛玉是元神之體,我大哥怕她在這裡藉機修煉,恢復肉身,所以用這個石門封住了她的道力。」
李神通藉著火光望著石門,頷首道:「不錯,這正是他的『封神閉魄』秘法。」
玉紅娘接著道:「我雖然常常到這裡來跟他聊天,但卻也沒辦法進到裡面,所以······」
李神通忽然笑了,他的手已經搭上了石門,石門上立時出現了一道光華,這道光華很快照射在李神通的週身。
他靜靜的站著,任由這道光華在自己身上照射。玉紅娘望著他額頭漸漸沁出的汗水,緩緩皺起了眉頭。
「龍生虎現!」李神通忽然一聲輕喝,手中已經出現了一張符菉,符菉很快的貼在了石門上。
寂靜的山洞立時傳出一陣轟鳴,玉紅娘望著石門的上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圓陣。圓陣的中央很快的現出了青、白兩道精光。
李神通緩緩驅動道力,將身中的元氣注入符菉,符菉上的精光已經開始彙集。
「龍虎相會,萬法周流。」符菉上的圓陣陡然間化作一個一個太極圖。
太極圓轉,周流不息。當這個太極圖開始轉動的時候,石門已經緩緩開啟。
玉紅娘望著開啟的石門,展顏道:「看來你果然沒有辜負飛玉的期望。」
「若不是因為我恢復了肉身,又在龍虎洞中潛修一年,只怕今日也······」李神通在笑,當他笑吟吟的向玉紅娘望去時,門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臉上的樣子像是很疲倦,她的眼睛很大,但雙眼的周圍卻儘是浮腫的淤塊。她的頭髮很長,但卻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梳理過,任由一些灰塵在長髮上沾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