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月谷的事,我們並不敢居功。」豐月鬼忽然謙虛了起來,他接著道:「更何況,我們助紂為虐,為豐月大帝捉了不少世人,助他······」
「你們所捉的這些人之中,有沒有一個是好人?你們有沒有親自殺死他們?」百花叟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無論是不是我們殺的,這些並不重要,因為他們畢竟是我們害死的。」豐月仙接著道。
「看來他們真的有心向善。」皇甫天淡淡道。
百花叟的臉忽然板了起來,冷然道:「你們知不知道,長春谷這些年死的人,一點也不比豐月谷的人少?」
他頓了頓,接著道:「世上的人都會死,但死法卻各有不同。這只因為,一切都是因緣所定。貪心的人,最終要死於貪心之下。嗜欲之人,也始終逃脫亡於人欲之中。」
江雲風望著緩緩點著頭的兩人,笑道:「所以,有些人死,並不是別人害死了他,恰恰是因為死在他自己的手中。上天要借豐月大帝的手除去這些貪心的人,和你們又有什麼相關?」
「你們這是在安慰我?」豐月鬼喃喃道:「其實我們之所以要加入長春谷,一來是因為我們已經不想呆在那種充滿殺伐的地方,二來也是因為我們希望能夠為以前的所作所為做一點補償。」
「夠了。」妙行忽然開口道。
「師父?」欣欣望著妙行的神色,咬著嘴唇問道:「你的意思是······」
「已經夠了。」妙行輕聲道:「你們現在已經是長春谷的門下。」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妙行接著道:「一個人若是有了改過的心,就已經足夠了。」
豐月仙已經跪倒在地,豐月鬼也在欣欣猛眨眼睛的提醒下跪了下來。
妙行擺了擺手,笑道:「好了,你們已經聽夠了故事,現在已經到了該做事的時候了。」
「做什麼事?」段天涯笑著向妙行問道。
皇甫天忽然站了起來,點頭道:「不錯,故事既然已經講完,我也該去閉關了。」
「閉關?」欣欣忽然拉著了他的手,問道:「為什麼要閉關?」
「因為他現在已經到了閉關的時候。」百花叟的回答根本不是回答,但他的話說出之後,已經沒有人再問。
「不獨是他,從今天起,你們三個也要閉關。」妙行緩緩道:「豐月大帝既然已經逃遁,想必一定會擇地隱居,等待那個邪魔出世之後前去投靠。你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在兩年的閉關中,盡快的領悟各自的道法。」
「兩年?」段天涯伸出了枝頭,咂著舌頭歎道:「這時間只怕也太久了些。」
江雲風已經站了起來,他忽然走到段天涯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兩年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我相信,妙行道長一定會有辦法讓你們盡快領悟道法的。」
段天涯苦笑道:「好在我們在總算是喝了一場臨別酒。」
冷殘月舉起了酒杯,笑道:「你難道沒有聽人說過,山中歲月無甲子,世上轉眼千萬年的話?」
「不錯。」欣欣笑道:「樽前酒,與君別。莫道前途無知己,陌路天涯是黃昏。風華漸去人不老,笑看日月幾度催。」
「好!好一個笑看日月幾度催!」段天涯歪著腦袋望著欣欣,歎道:「想不到你和我在一起久了,不但越來越有豪氣,就連這做歪詩的本事,也越來越大了。」
柳珍娘緩緩走到欣欣的面前,握著她的手道:『等你們出來的時候,我們一定會來看你們。」
「一定。」欣欣笑著舉起了杯子。
「一定。」杯子紛紛舉起,歡笑聲立時向亭外傳去。
古洞幽深,蜿蜒曲折。
「這裡就是萬年洞?」段天涯望著前方黯淡的巖壁,喃喃自語道。
「不錯,你們閉關的地方就在這裡。」百花叟轉身笑道:「這裡的彎道足足有三十六條,所以我們還要經過二十一處轉彎,才能到達那個地方。」
世上的彎道很多,但在此刻的段天涯眼中,卻實在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起這裡曲折難行。欣欣好奇的望著四壁空空的前方,亦步亦趨的跟在百花叟身後。
「你在想什麼?」段天涯望著身旁一語不發的冷殘月,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比起外面來,似乎多了一點東西。」冷殘月緩緩道。
「我當然看的出。」段天涯踢開了前面的一塊碎石,笑道:「這裡不但比起外面要熱的多,而且還多了許多石頭。」
冷殘月歎了口氣,搖頭道:「有時候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明明有眼睛,卻總是要長在屁股上。」
「你說我的眼睛長在屁股上?」段天涯忽然跳了起來,當他忽的腦袋驟然一疼的時候,百花叟和欣欣的笑聲已經從前方傳來。
「看來你的眼睛的確沒有長在臉上。」百花叟笑道。
「也許他不過是要試試,究竟是他的腦袋硬,還是這裡的石頭硬。」
段天涯揉著腦袋,喃喃道:「難道我說錯了,這裡和外面的石頭比起來,豈非要多的多?」
冷殘月又笑了,他緩緩向前走著,輕聲道:「這裡深處地底,卻要比外面還要暖的多,而且比起外面的靈氣,更是要濃郁幾分。」
「你難道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回頭望著段天涯的窘相,緩緩問道。
「據說,這世上有一些山,經常會因為地氣的噴發而產生巨震,巨震後的地方會流出一種很像火焰的石頭。」段天涯想了一會兒,接著道:「難道這個地方就是山腹的中央?這麼說,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香馥陣陣,氤氳裊裊。
冷殘月的耳朵已經很熱,當段天涯喋喋不休的在他耳邊說話時,他的耳朵更有一種被燃起的感覺。正當他想要將段天涯的嘴巴摀住時,百花叟和欣欣的腳步已經在前方的轉彎處停了下來。
一聲驚歎忽然自前方傳來,欣欣大聲的歡呼立時充塞於整個洞中:「這是什麼地方?原來長春谷竟然有這種地方。」
「我們已經到了。」百花叟輕輕的回答聲傳入了段天涯和冷殘月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