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豐月谷對付像你這種漂亮女人,究竟是用什麼法子的?」美人眨了眨眼睛,微笑著向前走來,輕聲道:「他們會先扒光你的衣服,然後用在月光最圓、最亮的時候把你仔細的切成九九八十一塊,每一塊都不能多,每一塊都不能少。等到子時之後,再把這些切好的細皮嫩肉好好的烤上一烤,用來獻給我們的太陰之神。」
柳珍娘還在聽,聽的很仔細。她當然知道,她所說的這些不過是讓自己害怕,自己如果一旦露出害怕的表情,就會成為一灘軟泥,一灘任由對方踩在腳下的軟泥。
她還是很冷靜,她抬頭望著天邊的明月,忽然向前邁出了一步,走出了樹蔭中的昏暗,走到了明月的映照下。她的眼神中已經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她在想什麼?
她想到每當自己站在這樣的月光下,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心中的他。這已經成為一種幸福,成為一個習慣,每當她想起他的時候,就覺得再沒有任何的苦難可以讓她倒下,沒有任何的艱辛可以讓她失敗。
柳珍娘迎風而立,忽然笑了起來,緩緩道:「你說的這些,其實並不可怕。」
美人奇怪的望著她,點頭道:「看來你果然不害怕。」
「還沒有請教。」柳珍娘的冷靜使得美人更加奇怪,她接著道:「我們既然已經交過手,總算是有了一面之緣。無論我們誰敗在對方的手中,總要知道自己是敗給了誰,是嗎?」
美人忽然笑了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的花枝亂顫起來,她笑道:「你知不知道我自從踏入玄門以來,已經有六十年沒有聽到過這種話。」
柳珍娘笑道:「也許不過是因為你在這裡待的太久了,並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老了?」美人眼波流轉,望著她冷靜的臉,緩緩道:「很好,我喜歡你這種有勇氣的女人。」
她頓了頓,忽然歎了口氣,接著道:「像你這麼有勇氣的女人實在已經不多了,我本來從不和無名之輩通名道姓,但我卻可以為你破一次例。我的名字叫林月華,這裡的人都叫我豐月夫人。」
柳珍娘點了點頭,忽然將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冷冷道:「柳珍娘!」
林月華又笑了,她搖了搖頭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我猜的不錯,你和我囉嗦了這麼久,不過是要等待正道中人的援助。你既然已經等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耐心些,多等一會兒?」
柳珍娘望著她得意的笑容,臉色已經開始變了,她的心已經開始沉了下去。
林月華悠悠道:「自從你第一次來到谷中,我和大帝就已經知道,豐月谷已經被玄門正道所注意。所以,我們並沒有取你的性命,而是將你困在了映月潭中。」
「這麼說豐月鬼來救我的事,你們早就知道?」柳珍娘蹙眉道。
「那個矮怪早就有心叛離豐月谷,大帝英明睿智,又怎麼會沒有覺察?不過是借他的手把你救出去,以作釣魚的香餌罷了。」林月華笑吟吟的望著她:「現在香餌既然已經沒有了用處,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在那種簡陋的酒窖中呆著?」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準備和正道玄門中的高手一訣高下了。」柳珍娘歎道。
林月華笑道:「那些正教中的高手,一定還以為我們現在毫不知情。也許,他們正在商量著,今晚如何將我們一網打盡,明天怎麼對別人吹噓,他們又為天下眾生立下了這件蓋世奇功。」
柳珍娘又歎了口氣,忽然問道:「你對我說這些話,究竟有什麼目的?」
林月華笑道:「因為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之後,明白一件事情。正道中人這次集結而來,一定會大吃苦頭,他們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所以,你若是現在願意拜入我的門下,還可以保得性命。」
柳珍娘忽然笑了,她搖頭道:「你當然看的出,這是不可能的事。」
林月華還在笑,她接著道:「不錯,但我實在太喜歡你,你也實在像極了當年的我。」
柳珍娘又笑了——冷笑,她又搖了搖頭,緩緩道:「我們不但一點也不像,而且正好相反。」
林月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著道:「既然如此,我只有將你帶回去,交給大帝發落了。」
笑聲隨風揚起,劍亦隨風而蕩。柳珍娘一抖劍尖,緩緩道:「可惜我這種客人並不容易請。」
「所以我不能不用點特別的方法。」林月華忽然將手一探,從身後取出一支玉簫,她已經將香唇緩緩貼在蕭孔上。
柳珍娘蕩劍而起,嬌叱道:「佛劍金光,天龍蕩魔。」
劍氣縱橫,龍吟之聲忽然自劍上傳來,一道道金光自劍上疾射而出,向林月華襲來。
簫聲悠揚,迎風傳來。劍光雖然看似狂厲無疇,但當簫聲忽然化作陣陣清波的時候,卻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月華將玉簫望空一擲,玉簫忽然於空際圓轉而舞,迎風自奏,響起陣陣靡靡之音。
她緩緩將身形一轉,踏歌而舞,口中淺淺吟唱:「仙樂朗朗玉兔升,鉛華洗去舊顏容。曼妙纖體絕天地,一笑傾得廣寒宮。望世間,多少嬌容皆白髮,獨我不改舊時身。仙家舞,蓮步輕搖倩影動,一曲仙娥與君聞。君若登得仙梯妙,扶搖直上撫白雲。」
柳珍娘望著她曼妙絕倫的舞姿,心中忽然一陣悸動。等到她再次抬眼望去時,只覺道道迷濛的光幕在眼前震顫不已。
「你覺得我這曲『望月仙』怎麼樣?」林月華緩緩踏步而來,輕輕的向柳珍娘吹了口氣。
柳珍娘只覺一陣蘭麝之氣撲鼻而來,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已經置身於悠悠白雲的九天之上,隨著清風上下起伏,往來飄蕩。這實在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柳珍娘緩緩的把眼睛閉了起來。
「我要請的客人,很少有人能拒絕的了。」林月華盈盈一笑,一雙玉手向柳珍娘的懷中探去。
「太阿神劍,斬妖除魔!」一聲厲喝忽然自不遠處響起,一道劍光旋即疾射而來,林月仙皺了皺眉,輕輕向一旁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