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風正要推開身上的欣欣時,忽然聽到了這一聲厲喝。
一張巨大的寶帳忽然覆在了江雲風和欣欣的身上,桃花聖母的身影也在不遠處現出。
骨龍迅疾而至,它將利爪猛然擊在寶帳之上時,一道翠綠的光芒陡然間在四周出現。
「他們總算沒有來晚。」張宏遠喃喃道。
「原來你是在等他們。」冷殘月望著桃花聖母身後的李神通,臉上已經露出笑容。
飛星望著身在寶帳中的江雲風,輕輕歎了口氣,緩緩將手一招,骨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來他還是不捨得把自己的老情人囚困在禁魔宮。」左青恆望著遠處的桃花聖母,淡淡道:「想不到堂堂天師教的教主,也會因為私情······」
「堂堂天師教出了你這種邪魔,才是它最大的恥辱。」桃花聖母截口說了下去,揮手間將寶帳召回了手中。
「陰陽兩濟,生生不息。」一聲長喝自桃花聖母的身旁響起,李神通的身影也出現在她的背後。
一道疾風忽然自西方吹起,兩道人影已經緩緩自疾風中走出,金鬼的飛星的面目也漸漸顯露在他面前。
左青恆望著兩道緩緩走來的兩人,臉色忽然變了。
張宏遠已經緩緩從殿內走出,冷殘月緊隨其後,站在了江雲風的身旁。
左青恆望著緩緩而出的張宏遠:「看來你早已經有了準備。」
張宏遠歎道:「那不過是因為你一直以為自己的計劃很順利,所以難免得意忘形。一個人若是以為世上的事都在隨順著自己的意願在進行,那麼他失敗的日子就已經不遠了。」
左青恆冷冷道:「我很久沒有聽過你這麼說話了。」
張宏遠淡淡道:「你以為自己修成了鬼仙之道,所以這裡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江雲風笑道:「但你的天視地聽之法無論如何玄妙,總是無法窺探幽冥地府中的一切。」
左青恆的臉色忽然變了,他喃喃道:「原來金鬼並沒有將飛星帶到閻王老子那裡。」
江雲風頷首道:「不錯,他不過是將飛星帶到地府逛了逛,等到你原形畢露時,再把他帶回了這裡。」
金鬼笑道:「無論如何,做了惡事的人到了地府之後,見到了十八層地獄的慘狀,都難免會害怕的。」
段天涯接著道:「所以你就在這個時候勸他幫我們對付左青恆,以便戴罪立功?」
金鬼道:「這辦法雖然很多人用過,但總算還一直很有效。」
左青恆望著飛星,忽然道:「你真的要幫他們對付我?」
飛星點了點頭,左青恆忽然笑了,他仰天笑道:「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若是幫我一起殺了他們,不但可以不用到地獄去受苦,而且我還可以幫你修煉,成為真正的鬼仙。」
金鬼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用這些誘惑他,你若是隨我到地府去見見十八層地獄的慘狀,只怕就是想上一想,也會週身發抖,再也不敢做任何壞事的。」
飛星很快的點了點頭,左青恆望著飛星的樣子,歎道:「像你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個英雄,也不該膽小成這個樣子的。」
飛星沒有說話,他咬了咬牙,忽然道:「我來,不過是為了贖罪,並不是來聽你的譏諷。」
段天涯笑道:「看來你的激將法並不管用。」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張宏遠淡淡道。
左青恆沒有說話,他望著四周的人,忽然笑道:「你們的計劃很周密,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若是現在要走,你們準備怎麼辦?」
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你們將飛星帶來,以為像他這樣的高手,就算是我傾盡全力,也很難輕易將他打敗。若是再加上你們從旁協助,向我群起而攻,就有把握將我制住,是不是?」
江雲風笑道:「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
「有!」左青恆很快的回答道:「我雖然不能將你們一舉而斃,但我現在若是要走,你們又有誰攔的住?我若是現在走了,日後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捲土重來,你們又怎麼能一直有今天這樣的準備?」
他望了望張宏遠,得意的笑道:「你看這是不是個聰明的辦法?」
張宏遠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歎了口氣。
左青恆繼續道:「你雖然不出聲,但心裡一定會承認這實在是個好辦法。像我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這種好辦法?所以······」
他的身子忽然騰空而起,向天際騰空而起,空際中只留下一聲長笑:「我走了!」
欣欣見他忽然而去,大聲道:「快攔住他!」
張宏遠淡淡道:「一個人若是罪惡滿盈,又何必攔他?他自己馬上就會知道,什麼叫做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張宏遠的話說完,一聲厲喝忽然自空寂傳來:「花開見我,遮天蔽日。」
眾人紛紛仰天觀望,一朵極大的蓮花忽然自天際現出,它緩緩綻放的樣子不但極美,內中更是透出一種威嚴殊勝之氣。
左青恆的笑容還沒有從臉上消失,但他的口中已經驚呼道:「天慧老尼!」
清潔無暇的蓮花緩緩而降,左青恆似乎很怕蓮花上的清氣,每當蓮花降下一分,他便疾快的向山巔降下一分。
蓮花已經停下,左青恆也已經降到了山巔。他回首望了望不遠處的張宏遠,忽然歎道:「想不到你連天慧老尼都請來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過後,蓮花下已經走出一個身影,一個慈眉善目,氣朗神清的老尼已經走到左青恆的面前。
「三載不見,人事已非。想不到昨日故人,今番卻成了敵對之人。」天慧望著左青恆,歎了口氣,緩緩向張宏遠施禮道:「張道兄,貧尼來的晚了。」
張宏遠笑道:「世間萬般皆緣法,差的毫殊境難圓。何況師太遠來,正逢其時,又怎麼算晚?」
天慧轉身對左青恆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左青恆忽然笑了起來:「你是在審判我?」
天慧慈聲道:「世間萬惡,皆由善來。我佛家講究種惡因,享惡果,你若是現在幡然悔悟,未始不能棄善從惡,贖卻前罪!」
「你知不知道世上的老和尚和尼姑最喜歡什麼?」左青恆沒有回答天慧,他忽然向江雲風問道。
江雲風皺了皺眉,左青恆接著笑道:「他們最喜歡講的並不是佛門妙諦,禪理經法,他們最喜歡講的,就是天大的笑話。」
他很快繼續向段天涯問道:「你若是我,會不會對就此服輸,任人處置?」
「一個人若是錯了,本就該給自己和別人一個交代。」段天涯想了想,忽然搖頭道:「他若是認為這不過是個笑話,就已經不必再聽下去。」
段天涯望著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酒壺。他的動作很快,就像是變戲法似地,不但像極了左青恆的動作,就連神情也惟妙惟肖。
他接著道:「其實,他若是仔細想想就會發現,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或許也是個笑話。」
段天涯已經將手中的酒壺拋了出去,左青恆將酒壺接在手中,仰天飲下一口,喃喃道:「不錯,既然到了這種時候,笑話當然要講下去。」
酒壺已經飛起,飛向了白雲深處。左青恆將酒壺扔出去的時候,已經振衣而起,很快的衝向了張宏遠。他當然知道,在飛星和天慧的聯手之下,自己並沒有機會安然脫身。所以,他唯一能脫身的條件,就是制住身無道力的張宏遠。
冷殘月很快的將短劍祭起,喃喃道:「天劍無痕,斬妖除魔!」
一道巨大的劍影忽然出現在張宏遠面前,不但阻住了左青恆的去路,而且狠狠的向他的頂門劈來。
左青恆望著劈下的劍影,冷冷一笑間,身影忽然失去了蹤影。等到冷殘月再次望去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張宏遠的面前。
他陰惻惻探手向張宏遠抓來,忽然一道青光出現在張宏遠面前,芙蓉寶帳已經將張宏遠庇護其中。
「陰天濁地,鬼氣縱橫。」隨著飛星的一聲大喝,一道黑氣忽然裹向了左青恆。
「金剛怒目,佛光滅魔!」天慧揮袖而起,一道金光忽然出現在左青恆面前。金光中不斷透出道道耀目的繽紛彩色,伴著陣陣梵音,向左青恆侵襲而至。
左青恆只覺得心中一陣悸動,急忙穩住心神,喝道:「仙體無礙,氣定神清!」
張宏遠立身芙蓉寶帳之中,忽然歎道:「你已被殺性侵了心神,又怎麼能真正的氣定神清?」
左青恆望著他淡淡而笑的面容,忽然並指成戟,一道黑氣自指尖瀰漫而出,緩緩將芙蓉寶帳罩住。
桃花聖母見黑氣腥風不絕,內中更透出陣陣鬼哭之聲,當下不敢大意,疾驅道力將芙蓉寶帳緊緊護住張宏遠。
「拈花佛笑,獅子怒吼!」一聲震顫天地的佛音忽然從天際傳來,凝成一道光線,忽然打在左青恆的身上。
飛星凝立不動,緩緩自頂門凝出一道黑氣,黑氣忽然化作一個厲鬼,猛然間向左青恆打來。
左青恆遭佛音打在週身,忽然一個趔趄,抬眼之間,厲鬼已忽然而至,手舉一條黑色鐵棒,急忙將手中幻出一條木杖,向鐵棒隔去。
「萬古長春,縛妖困邪。」段天涯當先一喝,欣欣和冷殘月忽然躍到一起,三人將手中寶劍交相一舉,蕩在一處,一股清揚之氣忽然自三個劍柄上纏繞而出,化作一道青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