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幾天幾夜,大隊人馬終於抵達京城。
掀開簾子,子萱探出頭,就看見那高高的城樓上刻著兩個蒼勁的大字——京城。隨著一干人馬進到城內,子萱不禁驚呼出聲。
「想不到這柳南國的京城竟是這般繁華昌盛,唔,不錯哦,在這開家舞坊絕對會賺翻了,嘿嘿···」
子萱心中已經暗暗打定主意,目光不自覺地穿梭於兩旁的古典建築。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來。子萱知道,定是到了將軍府了。季傳風體貼的將大腹便便的柳千星扶下車,動作之輕柔,令子萱咋舌。
「桃兒,扶夫人回寢室休息。一路勞頓,定是難受極了。」這話,季傳風是對門口站著的女婢說的。
那名喚桃兒的丫鬟倒是利落,忙不迭的上前,穩穩扶住柳千星,悠悠往回走。
「風,別忘記了,一會兒要進宮面聖。」柳千星狀似無意提起,季傳風心領神會。如果柳千星不說,他定是不知要去面聖的。感激的沖柳千星笑笑,直到她的倩影隨丫鬟離開。
回頭,可巧就看見子萱不知何時已經跳下馬車,站在自己身後隱忍笑意。
「你笑什麼?」
子萱若無其事答道:「沒什麼呀。對了,你這冒牌的將軍,看樣子是不會露餡兒哦?竟然記得每個人的名字。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呢?」
說這話時,子萱眼睛直撲閃,定定的看著季傳風。
季傳風沒好氣的說:「我怎麼知道,看什麼?進去吧你。」話畢,拎小雞一般將子萱帶進將軍府。
日子就在百無聊賴中度過,直到某天——
「撲哧!」季傳風一口沒嚥下的茶水盡數噴出。柳千星只是張大嘴巴不語,一副受驚狀。
「呵呵,別這樣嘛,就跟你們夫妻借個一千兩,至於嗎?我保證,一個月就還你們,還有利息哦!」子萱非常平靜的再次開口。
季傳風眨眨眼,剛剛這個女人說什麼?她要獨立?她要開舞坊?她要跟他借一千兩白銀?就知道她不會安分的。自己每次上朝回來,她都不在。回來時,就一副女扮男裝模樣。問她幹什麼去,她還神秘兮兮的說保密。原來,竟是去找尋合適的房子開舞坊?
該死的,自己被千星迷得少筋了,整天下朝就光圍著大腹便便的千星,無暇顧及這個不省油的廖子萱,才會任這個女人胡鬧。
「不行,不借!」果斷的拒絕,不留一點餘地。「你安安分分呆在將軍府,做你的大小姐吧。」是的,他已經認廖子萱為名義上的義妹,現在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了。
子萱翻翻白眼兒,「不借哈?那我···就去妓院賣身哦!反正咱本就是個···」後面的話頓住,故意把「個」字拉得老長。
「你一定要如此糟蹋自己嗎?」季傳風這個氣呀,不就是穿越到一個被迫失去貞潔的女子之身了嗎?有必要總拿這個說事兒嗎?
子萱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是事實嘛。「不是糟蹋,是···必須。那個,你跟千星也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了。我看著著急,也想尋一個。開個舞坊,找個不在乎我過去的男人,不行呀?」
此話令季傳風頓住了,這個死女人,竟然拿他說事兒?他還沒想好怎樣跟千星示愛呢,她倒好,提前洩露口風···
轉頭看向一旁的柳千星,卻見她神態有異。額頭沁滿冷汗,小手死死攥著。眉頭扭成結,小牙緊咬著下唇。
「千星,你怎麼啦?」季傳風身形一晃,快速飛奔至柳千星面前。(其實,他們距離很近,他這樣會否太誇張)這是子萱第一想法。
柳千星,說她是仙子,真不為過。這個時候了,聲音依舊溫潤如水,反倒勸起心急的季傳風來。「別惶惶張張的,我就是···肚子痛,感覺要生了。」
「匡當」,這下是子萱碰翻了桌上的茶杯。要生了?竟然還這麼風情雲淡的?
「愣著幹什麼,快去叫大夫和接生婆來呀!」季傳風對一旁傻站的桃兒怒吼著,臉上的緊張之意溢於言表。
這下子將軍府可有得忙了,男奴們不停地劈柴燒水,女婢們忙前忙後的端熱水。看著進進出出的女婢,端出一盆又一盆帶血的髒水,季傳風緊張的心都跳到了嗓眼兒。他竟是從不知道,這一月的相處,自己已經莫名愛上這個有夫之婦了,而且愛得如此深刻。
諷刺呀,不知當初是誰非廖子萱不娶的;又是誰,信誓旦旦說這一生只求一次婚,對象是廖子萱的;彷彿,那些事情離他漸漸遠了。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人佔據了。每每夜不能寐時,他都會捫心自問,自己對女人的愛,會否太淺?連子萱那樣他自小愛慕的女人,都可以說淡漠就淡漠。難道,他是無情的人?
可事實證明,他不是。眼見著那一盆有一盆的熱水變成血水端出,他心不由得揪成一團。那種痛,是心房最深處無以言語的痛。可是,即使如此,他卻仍未聽見柳千星半點聲音。女人生孩子有多痛他是不知道,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狼哇哇的哀嚎?
可此刻,那扇門裡為何沒有她的聲音?一種不祥的預感噌的襲上心頭。季傳風再也顧不得這古代不准男子踏入產房,遇血不吉的說道,急三火四衝進屋內。
只見子萱坐於床邊,緊握柳千星的手,小聲說著什麼。而柳千星,明明痛得小臉扭曲,卻仍是不肯吭一聲。
季傳風快步閃到床前,將子萱手中那虛弱的玉手奪過,緊握在大掌中。還不待說上句話,就聽一邊傳來蒼啞的聲音。
「哎呀,將軍怎可入這晦氣之所,快快出去呀!」產婆邊說邊示意一旁的女婢「請」季傳風出去。
「本將軍要守著夫人平安產子,誰再多言,拉出去杖責!」
季傳風怒了!!!子萱撇撇嘴,讓出凳子給他。起身時,不忘沖柳千星眨眨眼。
少頃——
「哇啊啊,哇啊啊!」伴隨一聲清亮的嬰兒哭泣聲,將軍府的每個人暗自舒了一口氣。
天知道,夫人折騰大半天,將軍的臉陰沉的都要吃人了。只怕再不生,他們就要被將軍嚇死了。過來人都知道,生孩子是需要個過程的,像夫人這般,早晨腹痛,過了中午就生下孩子的那是快的。有的人生孩子,得折騰個三天兩夜的呢。
可就是這大半天,他們的將軍已經把產婆訓斥了不下千遍了。
「將軍快看呀,是位小少爺!」產婆滿頭大汗捧著嬰兒,獻寶似地來到季傳風面前。那汗絕不是累的,是被季傳風吼的。
小心翼翼接過嬰兒,那孩子突地就不哭了。小眼睛眨呀眨的,直盯著季傳風看。
「哇塞,怎麼生的呀?跟你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翻版季傳風!」子萱湊過去看,只一眼就失聲驚呼。
千萬別說她大驚小怪,因為,別忘記一個事實。那就是,此季傳風與彼季傳風相貌差距十萬八千里。要說這孩子像,也該是像季傳風將軍的。可偏生,他懷裡的孩子竟是與季傳風二十一世紀的相貌如出一轍。
老天爺啊,這也太詭異了撒!
看著懷裡那像極了自己的嬰兒,季傳風竟是發自心底有種滿足感,好像那孩子當真就是他的親骨肉一般。「嗯,我兒子當然像我啦,嘿嘿···」某人傻笑中。
聞言,其餘人皆汗顏。是個人就看得出來,那孩子與將軍沒有一個地方相像。將軍竟然能撒下這彌天大謊,說孩子像他!看樣子,定是想讓夫人高興的吧。眾人如是想,畢竟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能生個像丈夫的孩子。
「風,抱給我看看,我想看看孩子。」柳千星聲音還很虛弱。
季傳風美滋滋的把孩子抱給柳千星看,許久,才聽她慢悠悠吐了句:「風,孩子真的很像你!」
柳千星能穿透靈魂,預見過去未來,所以自然是知曉季傳風在現代的模樣的,所以才這麼說!
話音落地的瞬間,滿屋眾人皆倒!!!
難不成她們今天出門都忘記帶眼睛了?只怕瞎子也看得出,那孩子一丁點兒都不像將軍呀!
唯有季傳風,廖子萱,以及可以穿透靈魂看到未來的柳千星,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