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城內詹紫陽閒庭信步,自從確定董瑜沒有追進城中,心中的緊張略微放鬆了下來,隨意掃視了一眼,街邊的各種店舖,詹紫陽邁步走進了一間酒樓。
和雲樓,是雲海城內鼎鼎有名的一間上等酒樓,其中各種珍禽只要你靈石足夠,便沒有吃不到,即使與南央城的醉人居相比,也差不了絲毫。
詹紫陽邁步走進和雲樓,一個修為只有真靈初期的店小二,頓時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客觀,裡邊請,您是住店還是吃飯?」店小二,低頭哈腰的滿臉掐笑,仿似詹紫陽是他的長輩一般。
詹紫陽目光平淡的掃視了店小二一眼,拿出一顆下品靈石扔給他說道:「這是打賞你的,給我安排一個靠窗口的位置,在開一間上房,以及一杯果酒與一些平常的小菜便可。」
店小二滿臉笑意的將那枚下品靈石,謹慎收起,隨即引領詹紫陽登上二樓的一個靠窗口的位置,開口道:「客觀稍等,您的酒菜馬上就來,還有房間也馬上為您安排。」
詹紫陽淡淡的點點頭,沒有言語,轉頭看向窗外,短暫的沉吟了起來。
董瑜一日不離開,他就要被困在雲海城一日,這樣不說他能否尋到赤羽的蹤跡,即使想要打探他二姐與大姐的下落,也無從下手,這讓詹紫陽緩緩有些擔憂。
「董瑜,一定要除掉。」詹紫陽目中殺機瞬間一閃,冷冷的自語了一句。
不過詹紫陽也沒有想太多,不過是瞬間便恢復如初,他知道即使現在自己在如何焦急,也改變不了這一個現象,索性先在雲海城住下,日後在尋機會離開這裡。
不大會,店小二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將酒菜整齊的擺放在桌面上,隨即拿出一塊青色的玉牌說道:「客觀,這是你的住房令牌,只要你將靈識烙印印上,它便會指引你尋到自己的住所。」
「嗯。」詹紫陽平淡的點點頭,翻手取出一百塊中品靈石,交給店小二開口道:「這其中的一塊中品靈石你留下,剩下的就當做我在這裡的住宿費用了。」
「好勒,客觀您慢用,那小的就先告退,不打擾你了。」店小二點頭哈腰的將一百塊中品靈石收起,露出滿臉笑意的快步走下了二樓。
他今日確實很開心,他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散修,雖說在和雲樓的一年,他積攢了一筆財富,可是加一起也不過兩顆中品靈石,然而詹紫陽今日到來,隨意的打賞就是一塊中品靈石,這已經相當於他的財富的一半,他又豈能不開心,甚至心中也對詹紫陽越加尊重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詹紫陽打賞了他一塊中品靈石的原因,而是此人知道如詹紫陽這般,可以毫不在意將中品靈石拿出作為打賞的,必定是身後有著大背景的人,這也讓那個小二在尊敬詹紫陽的同時,暗自謹慎了起來。
否則一旦觸怒了如詹紫陽這般,生性冷淡,身後有著某種來歷的修士,一定會小命不保。
再說詹紫陽,望著窗外往來不息的人流,心中微微有些觸動,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孤寂。
其實這修仙者與凡人之間倒也沒什麼差別,如果說真的要有區別的話,只是凡人對修士來說,宛若螻蟻般的存在,一個手指便可以捏死一片。
但是修士原本也是凡人,他們也是從最初的懵懂無知的凡人,一路拚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這當中要經歷許多的挫折,甚至生死邊緣的掙扎。
可是在一一戰敗這些挫折後,大部分的修士都會感覺到一絲孤寂,因為他們沒有至親至愛的家人,沒有可以同甘共苦的紅顏知己,更沒有可以肝膽相照的朋友,因為修士都是自私、無情之人,即使曾經有著美好希望的人,也在經歷了一次次險惡的掙扎後,將那份純真的情感,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甚至遺忘。
現在的詹紫陽就是這種人,他感覺到了孤寂,感覺到了對這個不公平的修真界的厭惡,甚至是自責。
每一個與他有關的人,都因為他而作出了犧牲,燕家在一夜之間滅門,風嵐的死,都深深觸動了他,促使他不得不做出改變,不得不學會自私,學會無情,但是在詹紫陽的內心深處,對於一些人卻始終無法忘懷,這也是他做不到真正自私無情的原因。
「哎。」緩緩的歎息一聲,詹紫陽將腦中雜亂的思緒,紛紛拋出,卻不知他的心境在這一瞬間得到了巨大的昇華,對他日後修煉的瓶頸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旋即拿起桌上的果酒,一口而盡,開口讚道:「靈氣十足,果然是好酒。」
詹紫陽所喝的果酒,名為百果釀,乃是修士收集一百二十八種靈果,煉製七七四十九天才醞釀而出,除了味道甜美,其內所蘊含的靈力,也足足比得上一塊中品靈石了。
這也就是詹紫陽的體質特殊,不懼靈力的侵襲,否則一般的修士,並不敢一口氣喝盡一杯百果釀,以免來不及消化靈力,反倒被其所傷。
隨即,詹紫陽有自到了一杯,可還未等他來得及品嚐,臉色卻瞬間一變,目光有些驚疑的看向了,從樓梯口處走上來的兩人。
這兩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襲黑衣,體態修長几近兩米,劍眉星目,稜角分明,特殊那雙眼睛,似宇宙般深邃,不時便有神光一閃而過。
淡淡的靈力波動,從其體內若有若無的散發而出,以詹紫陽的分析,至少有著幻嬰初期的實力。
至於他身邊的一襲藍色花裙的女子,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絲毫不弱於身旁的男子,齒若編貝,柳腰花態,端是一個美人胚子。
而且這個女子的修為,甚至比那個黑衣男子還要高出兩個境界,已經有了幻嬰後期巔峰的修為,似乎隨時都可以突破到化神初期。
不過若僅僅是這樣,倒也引不起詹紫陽的注意,而是這兩個人他都極為熟識,甚至可以說這二人都曾經出手相助過他,對他有著莫大的恩情。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從青雲宗通過七峰會武,進入搖雨宮的劉東與許微兩人。
「東哥,月師姐與雷諾師兄,還需要多久才會到?」許微亦然還如以前一般,樣貌上並無太大的變化,只是若有若無間多了一份成熟的美麗。
反倒是劉東與十一年前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修為突飛猛進的踏入了幻嬰期,其樣貌更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與以前相比多了一分穩重,如果不是詹紫陽對劉東的氣息,已經深入骨髓,實在很難認出這人會是他。
「不急,我們先等一等吧。」
劉東目光飛快的掃視了一圈,已經坐滿人的二樓所有座位,最後目光落在了獨自一人靠著窗口所坐,目光望向他們的詹紫陽,沉吟了稍許走了過去。
許微乖巧的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的看了一眼詹紫陽,隨即緊隨劉東的身後,跟了過去。
「在下搖雨宮弟子劉東,不知是否方便,與道友搭桌而坐?」劉東雙手握拳,頗顯客氣的說道,似乎沒有一點生為九大上門弟子便覺得高人一等的脾性。
詹紫陽目光頗為複雜盯著劉東與許微看了片刻,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此刻到底是何種感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昔日的兄弟,朋友。
這一刻他沉寂了十幾年,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絲情感,再次翻湧了起來,不過詹紫陽也沒有過多的遲疑,目光掃視了一圈二樓的景象,發現確實如劉東所說,雙手一抱拳,開口道:「兩位如果不嫌棄,那麼就一起坐吧。」
「多謝道友。」劉東微笑回禮,衣衫一擺,與許微兩人紛紛入座,微微沉吟,繼續開口道:「道友,這位是我的同門雙修道侶許微,此番是為了等在下的同門師兄來此會合,如果多有打擾之處,還請道友不要怪罪。」
「呃……你們成親了?」詹紫陽心中忽的的一震,似乎顯得極為驚訝般,脫口而問。
劉東眉頭微皺,目中殺機一閃而過,盯著詹紫陽看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道友,曾經與我夫妻二人相識?」
詹紫陽目光一凝,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妥,引起了劉東的猜疑,略微沉吟,開口道:「在下王陽,一介散修,今日與兩位是初識,剛才的問話多有得罪之處,還劉兄與許仙子勿怪。」
詹紫陽本想與劉東兩人道破身份,但是畢竟時隔十幾年,他不知道劉東與許微是否還如以前一般,未作出改變。
並不是詹紫陽不在相信劉東,而是他不想在隱藏雲海城躲避四劫地祖董瑜追殺的期間,在無故在多惹麻煩,更不想將劉東牽扯進來。
畢竟他修煉有九轉陰陽訣這部無上道典,一旦傳揚出去,恐怕將會在惹出一場巨大的風波,亞時劉東與許微也都將會受到牽連。
「東子,你別怪我,你我的兄弟情分,是時候結束了。」詹紫陽心中喃喃自語,似乎有些無奈,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想失去劉東這個朋友,但是為了他的安全,詹紫陽也只能裝作路遇不識,將這份情感親自斬斷,埋藏心底。
劉東微笑的點點,暗中卻對詹紫陽提防了起來,雙手抱拳,頗顯有些歉意的開口道:「王兄,修真界的險惡,想必你也清楚,劉某不得不防,還請王兄莫怪。」
「無妨。」詹紫陽擺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介意,將杯中的百果釀,一口喝進後開口道:「劉兄,王某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就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可還未等詹紫陽起身,許微卻悄悄的阻擋在了他的身前,美目含笑的開口道:「王道友,要去辦何事,如此焦急,不如再坐片刻,等我師兄師姐來了,再走不遲。」
詹紫陽心中苦笑,甚至有想賞這兩人各自一個爆栗的衝動,他是看明白了這兩人經過剛才的問話,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
一個普通的散修,卻有這樣的財富,可以來和雲樓揮霍靈石,而且還喝著價值十塊中品靈石的百果釀,在聯繫他之前因為驚訝脫口而出,詢問他二人成親的話語,想要不懷疑他都難。
不過詹紫陽也沒有解釋,反倒是頗顯無奈的衝著兩人怪異的笑了一下,隨即不再言語的獨自喝酒,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顯得頗為鎮定。
可是詹紫陽越是這樣,越是引得劉東暗自猜疑,此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來歷,甚至劉東心中突兀的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他總覺得似乎之前就與此人早已經相識,並非他所說的初識,但是他又一時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
旋即,劉東將目光看向了許微,暗中傳音道:「許老虎,你不得此人似曾相識,有些眼熟嗎?」
許微螓首微點,暗中仔細觀察了詹紫陽片刻,秀眉忽的的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有些驚呼的傳音道:「東哥,他的樣貌,與紫陽師弟好像有些相像。」
劉東心中猛的一顫,目光瞬間一變,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與詹紫陽有些相像的此人。
詹紫陽這個名字,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是他今生都無法忘懷的一個人,是救過他性命之人,是他唯一虧欠的人。
天罰降臨,他被玄玉子強制壓去了搖雨宮,那時的他根本就無法反抗,更沒有機會與勇氣,與詹紫陽一起面對天罰。
雖說,他曾一度不相信詹紫陽已經死了在天罰之下,甚至為此拚命修煉,獲得強大的力量,足矣保護自己時,開始了尋找詹紫陽的路途。
可是他幾乎走遍了清州境的大半土地,亦然沒有發現關於詹紫陽的線索,但是劉東並沒有就此放棄,他相信詹紫陽一定沒有死,然而十幾年過去,他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