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涼的聲音清冷卻有力,在這寒瑟初冬,比之冷風還要刺骨的感覺,如同醍醐灌頂,讓宋輝等人紛紛移開視線,垂眸靜候幕涼吩咐。
歐陽沖這時候卻是鬱悶的撇撇嘴,隱在鮮花面具下的唇瓣透著病態的蒼白。
三天前與白小樓那場大戰,他元氣大傷。如今莫說是恢復功力,就是保證如之前三成功力都需要一定的時間。只是,三天不見,他必須要來看幕涼一眼。壓在心底的思念氾濫而起,比之身體所受的痛不知道要深多少倍。
「涼大美人,看你說的!在本皇子心目中,自然一貫都是你說了算的。等你跟本皇子回到波斯也是如此,本皇子凡事都聽你的,尊你為後,當然說話算話的人就只有你一個!」
「歐陽衝!你再多一句廢話!我現在就踹你出去!」歐陽沖話音剛落,幕涼冰冷無情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清眸如霜,刺的歐陽沖心尖上一抽一抽的,說不出的刺痛感覺。
歐陽沖閉了嘴巴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一身艷麗紅衣將琉璃院的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開始吧。」幕涼不看歐陽沖,朝老李揮揮手。
「小姐,第一關……」
「傳話。」幕涼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院子裡的人都是一愣,就是坐在門口的歐陽沖也是一臉興趣的看著幕涼,暫時淡忘了之前幕涼的冷待。
「傳話?這有什麼難度?」宋輝撓撓頭,有些不明白他們這辛辛苦苦的訓練了七天的時間。四小姐竟然就弄了個傳話?
「老李,你跟四胞胎一組。飛鳳和護院一組。題目我來出,第一個人做動作,後面的人依次跟著學,最後猜出這動作代表的意思。」幕涼簡短的說明了題目要求。看似簡單的遊戲,卻是考驗暗衛記憶和默契度最好的一招。
幕涼給老李這一組出的題目是京都南四里地財運橋。而給飛鳳這一組出的題目是將軍府後山日落時分。
隨著老李這邊第一組開始,小小的琉璃院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丫鬟下人,納蘭明輝聞訊趕來,還沒走到院子門口就被歐陽沖的一身紅衣晃暈了眼睛。納蘭明輝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靜靜看著。
院中,老李這一組剛剛結束,一抹玄金色身影翩然來到幕涼身邊,隨著那抹身影站定,在他身後的銀狐和蒼月無聲退到一邊。
拓博坤的出現讓院子外面的納蘭明輝不覺微微蹙起了眉頭,歐陽沖則是冷哼了一聲,隱在鮮花面具下的面容不由得多了一分鐵青。
幕涼凝眉掃了拓博坤一眼,淡淡道,「不是說不讓你來嗎?」
「涼兒,我等了三天,你說要來照顧我的,怎麼還不來?我等不及,自然就來了。」拓博坤說著就往幕涼這邊蹭了蹭,他的眼睛早就能看到了,卻一直瞞著幕涼。拓博坤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幕涼沒有任何懷疑的相信他的眼睛已經好了。
幕涼見他站著,便讓老李找了把椅子給他坐下。拓博坤瞇了瞇眼睛,在幕涼耳邊輕聲道,「涼兒,你扶我。我看不到椅子在哪裡?」
「知道了。」幕涼輕聲說著,抬手扶著拓博坤坐下,滿院子的人,包括院子外面的納蘭明輝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幕涼。眾所周知,將軍府的四小姐性子冷漠如霜,誰也看不上!當今三殿下在她眼裡也是一文不值,就是波斯皇子來了,也照樣要自己準備椅子坐在院子外面。
而拓博坤一出現,又是椅子,又是幕涼扶著他,如此差別,令人震驚。
紛紛都在猜測,莫不是這遼王和納蘭四小姐好事真的近了?
納蘭明輝看著拓博坤深邃冷酷的面容,眉頭再次皺起。拓博坤此人,若是單純的冷酷倒也罷了,偏偏是個身份成謎性情莫測的人,如何能給涼兒以安定幸福的生活?
院子門口,一身紅衣的歐陽沖忍住吐血的衝動,冷冷瞪著拓博坤。他很想知道樹林內那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一貫冷情無心的她瞬間改變對拓博坤的態度?能讓她轉變心意的決定,只怕……常人很難扭轉。
歐陽沖看著春風得意的拓博坤,只覺得喉嚨裡面湧動絲絲腥甜的味道,抬手看似隨意的在眼前揮動了一下袖子,卻是將從唇角溢出的鮮血飛快的用袖子擦去。鮮花面具下的容顏更添蒼白。
拓博坤墨瞳冷蔑了掃了歐陽沖一眼,四目交織,他的勝券在握,他的妒火高燃。
「涼兒,這是在做什麼?」拓博坤挑了下眉毛,輕聲問著幕涼。
「我在考核他們,挑選出適合的教官,老李招了很多新的暗衛,唯有一個合適的教官才能最大限度的挖掘出暗衛的潛能和優勢。」幕涼輕聲解釋著,她與拓博坤並肩而坐,交頭接耳自然談話,如此舉動,讓歐陽沖有種跳起來拂袖而去的衝動。
「教官?」拓博坤對於幕涼這一詞語不甚理解。幕涼也不想跟他解釋的太多。
「是我自己想的。你安靜坐在這裡聽就行了。其他的別多問。」
「好,我都聽涼兒的。」拓博坤勾唇一笑,唇角的笑意優雅魅惑,他的笑容本就稀罕,如今還是這般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更是在瞬間猶如罌粟花綻放,帶著魅惑炫目,勾魂奪魄之姿。
幕涼瞥了一眼拓博坤的笑容,輕聲道,「毒藥!」
「什麼?涼兒。」拓博坤雖然知道幕涼說的是自己,但為了多跟她說話,還是明知故問。
「你眼睛現在暫時看不到,你的嘴巴能不能安靜一會?」幕涼冷淡出聲。
拓博坤聽了幕涼的話,一臉委屈表情,雙眸平視前方,輕歎口氣,悠悠道,「涼兒這是嫌棄我現在是個廢人嗎?因為看不到,所以想多說話,這樣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涼兒在哪裡,沒想到如此卻讓涼兒不開心……」
「我不是那個意思。」幕涼最受不了的就是拓博坤的賣萌,這廝裝無辜的表情簡直是爐火純青,試想一個明明渾身是毒的冷酷男人卻能用無辜的表情蒙蔽人心,將是多麼可怕和無奈的一件事情。
「涼兒……」拓大王似乎也抓住了幕涼的心思,這小女人雖說軟硬不吃,但是對於他此刻的表情似乎是最沒有抗拒力。因此拓博坤變本加厲,幕涼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隨無奈的擺擺手,輕聲說道,
「行行行!你隨便吧!願意說就說!別總出這種表情刺激我。」
「涼兒,這是你讓我說的?」拓博坤呵呵一笑,看向幕涼的眸子明淨耀目,胸膛震盪出歡愉的笑聲,幕涼盯著他墨瞳看了一會,只覺得這廝就算是看不見了,這雙眸子也比平時還要深邃如墨。
而拓博坤唇角的笑容卻在這時微微僵持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他這般隱瞞,遲早會被揭穿的……他在玩火,遲早會引火自焚……萬劫不復……
拓博坤瞳仁不覺黯淡了一下,隱在寬大袖子下的大手驀然收緊,這一刻連同心臟都是一抽一抽的感覺。
幕涼已經轉頭看向院子當中。第一輪比賽結束,四胞胎不愧是四胞胎,加上平日訓練有素,吃喝拉撒都在一塊,剛才那道題對於他們來說輕而易舉,而飛鳳這邊卻鬧了不小的笑話,愣是把將軍府後山日落時分,演繹成了四小姐的後院來了一個又來一個,都是武功高手。
幕涼恨不得縫上飛鳳的嘴巴。而拓博坤則是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什麼叫來了一個又來一個,如今幕涼已經給他機會,以後有他坐鎮,除了他,一個也休想來。
「好了,第二題。」幕涼揮揮手,眸子清淡的掃過一臉沮喪之情的飛鳳。飛鳳與四胞胎的差距不是短時間就能克服的,剛才那一題也正好顯現了飛鳳的弱點。
「第二輪筆試,飛鳳,你代表你這一對,挑選一個對手。被挑選出來的人代替雙方選擇比賽的武器,至於比賽場地則是飛鳳選擇!開始吧。」
幕涼話音落下,飛鳳眼珠子轱轆轱轆轉了好幾圈,她記得小姐給她講過,萬變不離其宗,化被動為主動的話。如今首先是她對手,這便是她佔據了主動,雖說對面四個人都很強大,但她可以以自己的長處找尋能克制對方的點,如此說來,出手不夠決絕的包萬是飛鳳的最佳選擇。幕涼給彼此雙方都留了機會,就看誰最後棋高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