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涼一邊走著一邊回頭吩咐老李,
「從這裡找最快回到將軍府的路。」幕涼冷聲開口,神情如霜。那人既然在這裡守了她一天,卻不在將軍府下手,一定是有避諱將軍府的地方,所以現在回去將軍府是最安全的考慮。
「小姐,這邊走。」老李熟知京都地形,抬手給幕涼指了一條路。
下一刻,卻見幕涼雙腳穩穩地站在原地,瞳仁冰冷,正冷冷的望著身前某處。
「不用走了。該來的始終會來!」隨著她話音落下,本是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突然多了一抹黑色的嬌小身影,如鬼魅的影子一般朝二人逼近,可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身影竟真的像是影子,整個人全身上下都被一個大大的斗篷包裹在裡面,連走路的雙腳都看不到,這個人就好像是從另一頭飄過來的一般。
週身瀰漫著一股死亡陰鷙的氣息。
這般感覺讓幕涼想到了鬼影……而這鬼影又如此嬌小玲瓏,那便是鬼影之手的傳人……玉拂。
「小姐小心。」老李緊張的護在幕涼身前,就算他現在猜不出來人是誰,可單憑這走路無風的根底看,這人武功內力都在他和小姐之上。相信剛才那些黑衣人背後的主子就是她。
「你閃開!她是衝我來的!與你無關!」幕涼說著一把推開老李,老李身子晃了一下,卻再次執拗的擋在她面前。
「小姐,老李的命是夫人給的。老李答應過夫人,要不惜任何保護小姐,小姐您先走!老李能擋得住!咱們將軍府回合即可!」老李信誓旦旦的看著幕涼,不想讓她有絲毫的擔心。
「你覺得你這麼說就能騙過我嗎?閃開!!」幕涼再次推開老李,這時候,那鬼影一般的身影已經到了二人身前三步的距離,黑色斗篷包裹住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甚至連腦袋都看不到,只是隨著她的逼近,空氣那死亡的氣息愈加的濃郁。
而與這死亡氣息相對應的卻是幕涼此刻週身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澈的氣息。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她體內爆發出來的力量才是最為強大和駭人的。死亡讓人恐懼,而無懼死亡的人,卻能將任何殺氣拒之門外!
黑影沒想到幕涼這會子還能如此沉穩,隱在黑色斗篷內的身體不覺狠狠地顫動了一下,下一刻,黑色斗篷一瞬掀開,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一般,一瞬朝幕涼咽喉刺來。
老李飛身要擋,幕涼迅速扯下腰間腰鏈,腰鏈閃過瓷白朦朧的光芒,一瞬從斗篷中間穿行而過,將斗篷從中一分為二,而幕涼就從當中從容穿過,手中腰鏈再次擲出,位置同樣是對方的咽喉!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個道理她向來都懂。
黑色斗篷揭下之後,內裡竟是一個一身紅衣的艷麗少女。少女眉目抬起,猛然抬手,生生的接住了幕涼甩過去的珍珠腰鏈,珍珠在她掌心發出互相摩擦的刺耳聲音,轉瞬之間,少女掌心驀然用力,珍珠係數化作粉末,飛揚在空氣當中。
如此一幕,看的老李目瞪口呆的同時,也震驚不已。而幕涼早先就見識過歐陽沖和耶律崧發瘋互毆的場景,那時候,琉璃院裡面的擺設所遭受的破壞,絕對要比這粉末還要徹底。
「你們倆個的死法我都給你們想好了。年紀大的就讓你少受點折磨,用竹籤子插進你的手腳指甲裡面,然後朝牆上摁著,什麼時候竹籤子全都釘進了手指頭裡面,我再給你一刀痛快的。至於你……」
少女甫一開口,這聲音清涼之中卻是帶著絲絲鬼魅陰寒的氣息,彷彿她天生就是從陰暗潮濕的地方走出來的一般。
相貌清純秀麗的少女,一身火紅長裙,身姿婀娜,嬌小玲瓏,眉目之間,清澈如水,五官秀麗,天真無邪。乍一看,絕對令你想像不到這少女便是鼎鼎大名的鬼影之手唯一的傳人。這般清純無邪偽裝到了最高的境界,怎麼看都是一個十七八歲清純如水的妙齡少女,絕對不會有任何狠毒之心。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
少女抬手將食指放在唇邊,一副天真思索的模樣,這樣子看起來,甚是無辜誘人,正是每個男人心中都會有的那種蘿莉夢。看似嬌小無害,心思單純,可實際上心裡卻是比任何人都要開放浪蕩。
玉拂忽閃著大眼睛,咬著唇,若有所思的看著幕涼。
「至於你嘛……我會把你的皮一點一點的剝下來,胸部以上的呢,可以做我銅鏡的口袋,每天裝著我最喜歡的銅鏡,這樣我每次要照鏡子的時候,不就能看到你了嗎?而你胸部以下,膝蓋以上的皮呢,我就用來做枕巾,睡覺的時候把臉放在上面,肯定很有趣,呵呵……至於其他的嘛,我一時還沒想好,不如就晾在我家門口,等我想起來做什麼了,再說吧。」
玉拂說著,大眼睛不停地眨著,完全是天真無邪的一副面孔。若不是配上剛才那番變態嗜血的話,任何讓人能相信她的身份就是鬼影之手的傳人。
幕涼看著這般會演戲的女人,忍不住嗤笑一聲。一個胭脂扣的演技比起玉拂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你笑我啊?」玉拂眸子一瞪,咬著手指,看起來是一副要撒嬌生氣的模樣,如此故作清純,直讓幕涼身側的老李都有種要吐了的感覺。這玉拂不說話還好,看著還算正常,可是一旦開口,這般單純的模樣配上如此血腥惡毒的話語,簡直就讓人想吐。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怎會是如此令人噁心反感。
「難道這裡還有第二個跳樑小丑值得我笑嗎?」幕涼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開口。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在街上耶律宗驍鬧出的那一出,怪不得今天玉拂竟然出現了,一定是昨天那處傳到她耳朵裡了,這女人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相信耶律宗驍的任何敷衍之語了,所以今天如此興師動眾的派出殺手對付她。
該死的耶律宗驍,就知道被那廝糾纏之下,一準沒好事。
幕涼眼底冷色凝聚,玉拂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純潔無害,眸子一瞪,咬牙開口,「你說我是跳樑小丑?哼!你這個賤女人還真是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讓你僥倖逃過了殺手的刺殺,到了本郡主這裡,你以為還有活路嗎?那幫子混蛋無能,本來本郡主是不屑對付你這個賤女人的,但是本郡主不介意讓你親自死在我的手上!」
玉拂說著飛身就朝幕涼撲來,絕頂輕功,絕對是在老李之上。即便如此,老李還是不顧一切的衝到幕涼身前替她擋下玉拂第一掌。
砰的一聲悶響,老李的身子一瞬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遠處的牆上,無力滑了下來。
玉拂這一掌足足將老李打飛出去七丈的距離,足可見這個女人功力深厚出手狠毒。
「賤女人!受死吧!!」玉拂心底積聚了太多對於幕涼的嫉妒和恨意,這會子全都化作手中凌厲狠絕的掌風,直直的朝幕涼拍來。
幕涼想要閃身避開,卻發現身子竟是無法動彈,驀然響起當初納蘭天作說的話,鬼影之手之所以厲害,便是能在控制範圍之內吸附對手的內力,讓對手無法動彈,如果強行用內力發功,便等於是自相殘殺!除非對手是比她功力高強數倍才能倖免。就像剛才老李那樣,看似玉拂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因為老李運足了內力,如此一來,反倒是傷了自己的身體。
「小姐……」老李趴在地上,想要衝過去護著幕涼,可剛才撞牆的時候,斷了好幾根肋骨,就是膝蓋那裡也是撞的失去了直覺,現在根本站不起來,老李看著無法動彈的幕涼,眼底驚懼瀰漫。
小姐不能有事的!絕對不能!
夫人托他照顧小姐,他如何能讓小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現。想到這裡,老李一閉眼,什麼也不管了,抽出腰間的霞蔚雲蒸鎖高高的扔向天空,一瞬燦爛煙火綻放,卻是一個大大的拓字出現在天空中!
幕涼和玉拂同時抬頭看向天空中那個字,幕涼本能的伸手去摸自己腰間的信號鎖,當初從拓博坤那裡要來的霞蔚雲蒸鎖還在自己身上,可老李現在放出來的這個又是什麼?從何而來?
玉拂眼中也流露出一抹震驚,霞蔚雲蒸鎖?這不是拓博坤從不送人的信號鎖嗎?怎麼會在一個車伕手裡?
幕涼回頭冷冷的看著老李,眼中滿是質問。
老李知道事情瞞不過去了,只得實話實說,「小姐,這信號鎖是上次王給您解除雙手的封印之後給屬下的,唯有此王才肯幫小姐解除封印,當時小姐正昏迷著,老奴擔心小姐,所以就答應了,但是王不讓老奴告訴小姐,若是告訴了,只怕王事後反悔!小姐贖罪,王當時說了,小姐手裡頭雖然也有霞蔚雲蒸鎖,但是小姐脾氣倔強,只怕從他那裡討去這個東西只是為了氣氣他而已,就是到了關鍵時刻也不會用,所以才在老奴這裡留了一手。」
老李說完,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來。
「好了!你別說了!」幕涼冷聲打斷老李的話,從老李掏出霞蔚雲蒸鎖開始,她就猜出個大概。只是沒想到,拓博坤連她要霞蔚雲蒸鎖的目的都猜透了!這世上還說納蘭天作是第一腹黑,他拓博坤才是不扮豬也照樣吃老虎的人。
玉拂這會已經收了內力,霞蔚雲蒸鎖一出,拓博坤很快就會趕來。玉拂沒有取勝拓博坤的打算,但是好不容易將納蘭幕涼逼到了這死胡同,她豈能善罷甘休?
玉拂勾起紅唇看似無辜的笑了笑,下一刻,再次發功,竟是將幕涼的身子一點點的拉到了她跟前。
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公分,玉拂望著幕涼清冽傾城的容貌,恨得牙癢癢,眼底迸射出濃濃的嫉妒的火焰。
「我玉拂發誓,絕不會讓你好過!」
語畢,她抓起幕涼的胳膊拽起她就朝京郊一路飛奔。
冷風如刀子呼嘯割過面頰,玉拂故意將幕涼放在身前替她擋住冷風,幕涼微瞇著眸子,眼底一絲冰冷肅殺之氣悠然劃過。玉拂在她背後得意開口,
「你有霞蔚雲蒸鎖有什麼了不起?我今天就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我玉拂要殺的人,誰也保護不了!我今天就要當著救你的人的面讓你在我手裡頭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拂說著,在幕涼背後發出滿足得意的輕笑,這笑聲已經沒了之前的單純無害,而是變得狠戾陰險,蛇蠍惡毒。
玉拂劫持幕涼一路向西,很快便到了京郊一處山崖邊上。
……
前一刻,就在玉拂劫持幕涼前腳剛走,拓博坤殺氣騰騰而來,甫一看到趴在地上的老李,拓博坤不顧身份的衝過去將老李扶了起來,老李還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拓博坤過來。
「王,信號鎖……我放的,玉拂……京郊西面……」
老李斷斷續續的開口,說完之後,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一身玄金色錦袍的拓博坤一瞬彷彿是身體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的感覺,當他聽到玉拂二字,瞳仁一瞬凝結成了萬年不化的冰塊,殺氣與冰封共存,令人駭然。
「是玉拂?」就在這時,一聲沙啞的疑惑之聲自拓博坤背後響起,匆匆趕來的耶律宗驍滿面憔悴的站在拓博坤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