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看著昏睡在軟榻上的幕涼,她深知,如今唯一能讓表哥發怒的就只有牽扯到納蘭幕涼的事情,才會觸及到表哥隱藏至深不為人知的底線。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將她留在身邊。儘管你表面不說什麼,但你心裡始終都認為,我跟她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你才會說出,由你來照顧她這一夜,而我卻不方便這種話!青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像是喜歡開玩笑,像是衝動不顧後果的人嗎?」
納蘭天作字字句句,如最鋒利的刀劍,狠狠地戳在青兒心尖上的感覺。偏偏那刀鋒是遲鈍的,刀劍刺上去之後,刀鋒又鈍鈍的緩緩的刺入心臟,驚懼之後還要生生的面對遲來的致命一擊,這般感覺,就是青兒此刻的感受。
她緊張的咬破了嘴唇,跪在那裡,根本不敢抬頭看納蘭天作。
「表哥不是衝動之人,也不是做事欠缺考慮的人。只是,青兒只想時刻讓您記得,她……她是您的四妹啊。同父異母的妹妹!」
青兒的聲音越到最後越低,幾乎都要滲透進泥土裡面去了。
納蘭天作涼涼的笑聲在她頭頂緩緩響起。
「所以你現在要記住的不是她是我四妹這件事情,而是她是我納蘭天作將會留在身邊一輩子的女人!將來她還是整個波斯最為傾城傾國、母儀天下的皇后!雖然這皇后的位子她還未必能看在眼裡!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給她最好的!因為她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而你也要記住,將來不准在我面前表現出任何,你對我與她之間的未來有所擔憂和無法接受的態度。如果你還是做不到的話,那也沒必要留在我身邊!北遼或是波斯你任意選擇,但我的身邊,絕不會留下質疑我決定之人!尤其是質疑她在我心目中重要位置的人!」
納蘭天作話音落下,揮揮手,示意青兒可以出去了。
青兒擦了擦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抬起頭看著納蘭天作,鄭重點頭。
「表哥,青兒明白了!青兒不想離開表哥身邊!表哥就像是青兒的親哥哥,青兒知錯了!這就出去反省去。」
「下去吧。」
納蘭天作似乎也累了,擺擺手讓青兒下去,轉過身之後,視線再次定格在幕涼臉上。
他的性子從來就沒有溫和淡然這四個字存在過!只不過因為不想在幕涼面前將腹黑陰險咄咄逼人表現的太過於明顯,所以才會一直壓著自己性子裡桀驁邪妄的一面。
其實對於幕涼,他是真心覺得,這天下任何最好的東西都配不上她,她夜未必能看上眼。越是如此,他這顆心,越加的放不下!
……
青兒回到院子裡,耶律崧剛剛休息過來,好歹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酸痛的就跟被一輛馬車來來回回的壓過好幾十遍一般。耶律崧擦著青兒的身子就要走進屋,青兒一個大背摔,直接將他扔進了對面的荷花池子。
「那裡面是你能進去的嗎?識相的就在這裡等著,一天之後四小姐和表哥醒了,看她們如何發落你!不識相的話,我不介意你做這荷花池的冤鬼!」
青兒調整了心情之後,對著耶律崧的時候,自然是牙尖嘴利的性子。
耶律崧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連喝了好幾口髒水,撲騰了半天才站穩了,睜開眼睛就看到青兒雙手環胸,一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你!!」
「我什麼我?!你給我聽好了!往後一天你哪裡也不准去,不准踏出這院子半步,更不准擅自進入房間!這荷花池還有這院子就是你的活動範圍!超出來一寸,我就從你身上切下一塊肉來!不信你就試試看!!」青兒眼睛一瞪,眉毛一挑,說完之後扭頭就走,將個迷迷糊糊的耶律崧留在那裡,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等耶律崧從荷花池爬出來,剛想衝進房間的時候,就見暗處不知從哪裡來的八名一身黑衣的護衛將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出手迅速點了他的穴道,耶律崧嘴巴才張開一半,還沒能呼喊出幕涼的名字,就被點了穴道裹上了毯子,隨手扔在荷花池邊的台階上。任由他這一天自生自滅了。
而青兒卻是在膳房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看著狼狽的耶律崧不屑一笑。
這耶律崧在北遼的名聲一直就不好,比他那個早年被遼皇發配邊關的二哥耶律兮然還要不受遼皇的寵愛。
就這般能耐還想跟表哥爭納蘭幕涼,這不是找死嗎?
與此同時,房內,納蘭天作也扭頭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的耶律崧,不過那眼神卻多了一絲凌厲的探尋!
耶律崧身上也有太多難解之謎!比如他是如何衝破鬼影之手布下的陣勢的?還有拓博坤昔日在皇家書院布下的八卦陣,耶律崧更是唯一一個破陣的人!還有剛才……他雙腿就能追上奔馳的馬車,可他內功修為尚淺,根本不足以達到追上奔馳的馬車!
耶律崧的能耐絕對不是青兒鄙視的這般無能!他究竟是深藏不露,這麼多年都在扮演無能廢物的角色呢?還是說……之前那些只是……巧合?不管如何,如果耶律崧真的對他與幕涼的關係造成了威脅的話,就算是當朝皇子,納蘭天作也絕不姑息!
……
天際濛濛亮,拓博坤在外奔波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回到將軍府。
關於他擅自派兵包圍將軍府後院的消息,早已是在京都大街小巷穿的沸沸揚揚的,將軍府內人心惶惶,尤其是幾個剛剛挨了揍的夫人,這會子都是驚弓之鳥,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嚇個半死。再加上納蘭天作在這節骨眼上突然失蹤了,幾個夫人更是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偏偏她們都住在後院,一個都跑不出去,如今莫說是大活人了,就是一隻胖點的蒼蠅想飛進來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