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拓博坤如此陰冷狠戾的神情,縱使一二三是穩重認真的性子,這會子也有些招架不住,權衡再三,只得低聲開口說道,
「王,四小姐確實是為了一個男人落淚。」
一二三話音落下,拓博坤眼底竟是如同覆蓋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氣一般,潮濕、陰霾。
「她帶走了一幅畫?」拓博坤的聲音啞啞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第三幅畫與王有關。」一二三此話一出,拓博坤明顯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幕涼竟是讓一二三畫了自己的畫像。眼底閃過一絲怪異的波動,拓博坤揮揮手讓一二三下去,一二三才剛剛轉身,拓博坤眼底竟是流露出一絲異樣的迷離情愫。
那個小女人要了自己的畫像……難道她是因為自己才落淚的?縱使拓博坤也不相信會是這個原因,但是幕涼帶走的既然是他的畫像,那麼……她落淚總該是與他有關吧!
拓博坤往昔聰明一世,今日卻糊塗一時。
若墜入情網,則眾生平等。管你之前是聲名顯赫威不苟言笑的遼王大人,一旦動了情,比任何凡夫俗子都要普通,也會為情琢磨而迷失了分寸。
拓博坤垂下的眸子不由瞇起一道縫,眼底一抹狡猾如九尾狐的笑容明亮耀目。飛豹剛剛走進來就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笑容,飛豹愣在那裡半天沒動,很是懷疑自己眼睛看到的是自家主子。
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露出這般狡猾如狐的眼神。主子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這北遼也沒人敢算計主子,而今……主子這是要算計誰?
「主子,銀狐已經醒了。但功力損傷大半,需要大半年的時間才能修養過來。」飛豹不敢多觀察拓大王的表情,垂首低聲開口。
拓博坤眼底精芒閃過,下一刻迅速恢復一貫的冷酷無情。飛豹不覺長舒口氣,這才像是自家主子啊。
哪知,拓博坤卻是一記凌厲的眼神看向飛豹,沉聲開口,
「本王最近是不是……變了很多?是讓你們難以接受,還是比之前少了一分威信?」拓博坤冷不丁的開口,眉毛一挑,眼底一絲冷光悠然綻放。
飛豹一個激靈,急忙說道,
「主子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最近因為四小姐的事情,有很多難以預料的狀況發生。」飛豹不明白拓博坤為何如此問。只得實話實說。
「那你倒說說,這變化……是好,還是不好?」拓博坤說著瞇起了眼睛,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薄薄的鋒利的刀片,透著說不出的堅毅強勢。
飛豹心裡頭直打鼓,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主子還是頭一次這麼跟他說話。
覺察到飛豹的緊張,拓博坤無所謂的揮揮手,冷聲道,「儘管說你心裡頭想說的,不許有半句假話!」
拓博坤發令了,飛豹哪敢隱瞞,只得將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回王,王雖然有變化,但這變化只針對納蘭四小姐一個人,只有她頂撞了您,您不會責備她,還會暗地裡處處維護她,只要有她在的場合,屬下感覺王就格外開心,雖然您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但您坐在那裡的感覺,就是讓屬下覺得,您是因為四小姐的出現才會開心和激動。
還有,王以前向來不會管別人家的閒事,可關於納蘭四小姐的事情,您是事無鉅細,一一過問。而且……」
飛豹說到這裡狠狠一頓,下面的……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別支支吾吾的。」拓博坤眉頭一簇,臉上的表情有一分不耐,也有一分期待。
飛豹嚥了口唾沫,壯起膽子說道,「以前,王的眼裡是不分男女的,而且王不允許陌生人近身,可您對四小姐明顯不同。這一點,不光是屬下感覺的出來,只怕……看到過您跟四小姐在一起的人,都能覺察出來。四小姐對於王來說,意義非凡!」
飛豹說完,低下頭等候拓博坤的吩咐。
拓博坤瞳仁緩緩睜開,眸子明暗不定。放在桌上的食指時輕時重的敲打著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擊在自己心尖上。反反覆覆,這聽似單調的聲音,代替的卻只是納蘭幕涼四個字。
他竟是做得如此明顯嗎?
對她的關注和在意,有些情況下其實是不知不覺的就做出來的。那個小女人……對他來說,的確意義非凡。
可現在還有一個耶律宗驍需要解決!耶律宗驍似乎是鐵了心要重新的到納蘭幕涼,只怕耶律宗驍逼得太緊,那小女人情急之下,跑了……可如何是好?
這種逃跑的戲碼她不是幹不出來!
思及此,拓博坤眼底寒色一片!
……
幕涼回到皇家書院十一班,人還未在院子裡站穩,身後一道冷風拂過,緊跟著一隻修長細膩的大手已經到了跟前,只差半寸就能碰到她的面頰。幕涼冷笑一聲,側身閃過,眼角的餘光察覺到身後來人的方向,繼而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那人的小腹上!
只聽到嗷地一聲慘叫響起,幕涼利索的收了腿,看也不看倒地哀嚎的人,逕直朝房間裡面走去。
打扮的好像青樓老鴇的袁芳芳和好不容易沐浴了一番的耶律自強急忙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幕涼走進來,同時一怔,急忙掩飾屋內殘缺不堪的桌子椅子,還有一地的狼藉。
幕涼還沒走進屋子就覺察到氣氛不對,冰冷瞳仁刷的看向耶律自強,眼底高築而起的寒氣冰冷刺骨。耶律自強不覺打了個寒戰,滄桑面容滿是無奈。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把這些破爛都換了嗎?怎麼這裡比以前還殘破不堪?」幕涼冷冷開口,眸子凌厲的掃向欲言又止的袁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