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我哭笑不得地一腳把他踢倒,幫他避過敵人的一排彈雨,教導員這幾天也是越來越油滑了,約瑟夫他們這些傭兵的模范帶頭作用功不可沒,再這樣下去,第五加強營就要成兵油子營了!
我半彎著腰起身,在最大限度隱藏自己的前提下,槍口噴火,連續十多次向定點發射,放倒了同樣數目的人,終於使對方發現了我的射擊位置,連串的強大火力立時把這一片包裹起來。
我把離我最近的教導員一腳踢開,身體同時側滾,避過這一波正鋒,可是天上莫名其妙地又向下猛轟,讓我狼狽不堪地避了開去。
一連長在遠處大罵天上的敵機沒種!狡猾!手上的機槍火力也更是強猛,只可惜對敵人的高空轟炸機一點邊兒也沾不上,只能拿下面蜂擁上來的激進派軍隊出氣。
一時之間,峰上陣地火力即使是在炮火的壓制下,也顯得狂猛不少,硬是把激進派的軍隊壓制在五十米外抬不起頭來,倒也搶得了一會兒的優勢。
我再放倒幾個敵人,離教導員卻又遠了些,敵人的火力打得陣地上到處冒煙,一處安身的地方也沒有。
天上飛機的轟鳴更是討厭,投彈如雨,見鬼的堅羅鬼子,他們的炸彈是不是多到武器庫塞不下,所以要如此浪費……
陣地上坑坑窪窪的全是彈坑,地上卻也是血漬隱隱,我兩步跨過了十多公尺的距離,閃過一顆從天而降的炸彈,沖擊波從背後吹了過去。
我不由得搖頭,這種炸彈威力雖不小,但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利器,看來這武器也有些年頭了,堅羅人這次真像是廢物大拍賣,看來,他們是想把庫裡堆積的產品盡數用掉,也省了那每年能把人活活砸死的維修費!
“老大,要不要用『小炮』?”
在巖洞口,落基這個毫不遜色於都薩的機械專家叫得聲嘶力竭,我為之苦笑,對著他吼回去。
用,當然要用,再不用咱們就要同這成千上萬的大軍展開肉搏戰了,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頃刻間,陣地前火光沖天,氣爆聲不絕於耳,看來在洞裡,這家伙已把天上的“熱能導航儀”的控制范圍調到了陣地前,這樣果然殺傷力更大一些。
不過,“小炮”的能量總有用完的時候,只能希望這一次的攻擊,能在這之前打住……
“好,打得好!”
一連長喜叫連連,幾乎要跳起來慶祝,幸好一邊的王顏出手快,把他拉倒在地上,否則必被亂彈穿心,再穿幾件防彈衣也沒有用!
我苦笑著再沖到前邊,提著兩把沖鋒槍,幾發子彈打出去,把幾個僥幸逃出火海的激進派軍士掃倒,對著教導員大喊:“羅頭兒,要快些把他們打下去,我們彈藥不足……”
教導員高聲相和,一反平日裡的文雅模樣,學我一樣端起兩把沖鋒槍,凶悍地立在陣地之前,雙槍噴火,煞是威風。
有他這個榜樣,陣地上頓時一片喊殺之聲,火力也是強猛之勢再起,把敵軍打得倒退回去,士氣一時間非常高昂。
不過……這時候朱翎的警兆突然傳了下來,不比它慢多少,在陣地前不過一千公尺的遠處,那股讓我追索了近三個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將沒有任何准備的我驚醒了過來,手上一慢,接連七、八顆子彈猛地射在我身上,瞬間又被我爆發出來的真氣給燃成了碎屑!
奇喀!
如果在那天晚上我還對自己的冷血無情感到羞愧,那麼,此時再度見到罪魁禍首,那種激奮的心情或者可令我感到自豪;我是不是應該直接殺下去,了結掉他的性命?
雖然相隔近一公裡,他的大半個身體也隱沒在移動的人流之中,我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那令我作嘔的微笑,那其中的意思是——你竟還沒死?
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的火藥味道的污濁空氣,我無法忍受他的那種表情,現在最應該的行為,便是直接沖下去把他痛痛快快地五馬分屍!奇喀,我等得你好苦啊!
“他是什麼人?”
就在我要沖下陣地的那一剎那,一邊的教導員微帶困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目光同樣地射向了奇喀,也不知他是怎麼從千軍萬馬中,把那個家伙給辨別出來的。
只能說,奇喀那家伙實在是太臭了!
其實,在戰場上,奇喀在那邊負手而立,悠悠閒閒的樣子也實在是刺眼得很!
如果,他現在是個普通人,早就讓見獵心喜的狙擊手們送給他子彈吃了,只可惜……
“見鬼,我明明打中他了!”
一連長是加強營裡排在前十名的狙擊手之一,他銳利的眼神也迅速地辨別出奇喀和其他堅羅人的不同,只是,當兩槍過後,遠方的目標依然屹立不動的時候,他不得不表示出驚訝的情緒。
激進派的攻勢在剛剛的低潮過後,又開始有了復蘇的跡象,我握住一連長的槍管,不讓他再浪費子彈,搖搖頭道:“對他開槍沒意義,把他交給……”
最後那一個“我”字還沒有出口,遠方奇喀的動作便讓我睜大了眼睛,他伸出了右手,然後,蹺起了大拇指!
什麼意思!
我的心裡才剛剛震動了一下,卻已經見他翻轉了手勢,將指尖狠狠下戳,眼睛中閃過了一抹近似於瘋狂的喜色!
身邊每秒鍾都有兩三顆炮彈炸開,槍聲連成了綿綿不斷的火熱樂章,噴發出來的火焰,更是將戰場上的氣氛炒得沸沸揚揚,但我心中卻偏偏出現了一股今生今世都未曾感受到的刺骨寒意。
心頭在強烈地抽搐著,連帶著太息一氣的運行也紊亂起來,正在心中不安,朱翎火紅的身影已從天而降。
它這時竟驚嚇得道出了人話來,且嗓音尖銳發顫,幾乎不成句子:“笨蛋張真宇,上面,上面啊!BLU—101炸彈,用逆天式……”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爆震,熱血上湧入腦,手腳頓時僵直。
不要開玩笑!
堅羅……不,全世界最恐怖的常規武器炸彈,自制成之日起,便是所有士兵的夢魘,至今八十余年屢次改進,威力之大,除H彈之外,再無可比之處。
炸彈在距地面三十米處引爆,爆炸制造的超強大氣壓是人體承受力的百倍,遇上這個,是個人都要窒息而死,或者干脆化成飛灰。
威力殺傷范圍,大約在一公裡到五公裡之間浮動……
別說一公裡,就算是一百米,我也沒有了活路……
奇喀,你好……
逆天式……這個天擊道中唯一逆天而行的法門,傳說中極致之威力可擊毀星辰的逆世第一殺招,對這個……有用嗎?
我仰起頭,通過那可以讓這個高地的所有人立即化成灰燼的可怖壓力,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個玩意兒的所在。
看著從二千米的高空墜落下來的常規武器中的終極神兵,心中滿是絕望,雙手卻不自覺地提到了胸前,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仍臥床不起的老爸,被三枚導彈夾殺的他,在當時的心情是否與我一樣?而他又是用什麼樣的武功逃過了那一劫?
我就那麼抬著頭,看著這個炸彈中當之無愧的巨無霸,小房子一般大小的體積由小到大,從一千米降到五百米,再降到三百米、一百米、最後是五十米。
我苦笑出來,口發厲嘯,用盡我今生今世最為宏大的力量,向著天空中飛射而去,熱流沖刷著我的胸口,我笑出了聲,使震天的嘯聲止歇,口中卻在大叫:“王八蛋,我不是萬能的神仙啊!”
“你不是,但加上我,你就是了!”
朱翎前所未有的沉沉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緊接著它火紅的身影,便以高速沖過我的頭頂,小小的身影卻帶起了龐大的氣流,那蘊藏其中的灼熱氣息,即便是我也為之窒息。
此時,BLU—101炸彈離地面還有四十五米,離我的頭頂還有十七米,距朱翎,只剩三米!
朱翎怒吼了出來,它的吼聲沉雄得不像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鳥兒,巨吼聲震長空,空氣被這音波震出了圈圈的波紋。
吼聲中,它的身形速度竟是再度加快,完全超出了我的眼睛所能捕捉的上限,化做了一道以我的能力亦僅見其殘影的紅光,繞著那高速下降的巨無霸螺旋上升,強大而柔韌的力量發散了出來,奇跡般的,BLU—101炸彈的落速,竟急速減緩了下來。
這是什麼功夫?
“笨蛋,快啊,逆天式!左傾二十五度……”
逆天式!擠壓在我的大腦處的,令我思維不暢的渾濁霧氣,在這麼一瞬間被排了出去,或許是生死關頭,或許是恐懼增壓,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
反正就在這麼一剎那,我的腦子清醒了,一直提在胸前的雙手,也開始做出逆天式集結力量的外部動作,在胸前的虛空中劃著復雜的軌跡,太息一氣同步流動,依照法訣形成了一道無堅不摧的力量。
朱翎的身形從巨無霸的最上端電射而出,余留下來的殘影,依然在它的四周纏繞不散,也就在這個時候,這重達數噸的超級炸彈,竟倏地靜止在空中,只那麼一剎那,完全的靜止。
也就在這個時候,緊隨而上的我化掌為拳,手臂交錯,輕飄飄一拳,擊在了這個東西外層的金屬皮上,左傾二十五度!
接觸到炸彈的正體的時候,我無疑感覺到了蘊藏在其中的、即將強烈爆發的恐怖力量。
如果那力量爆發出來,就算我有太息一氣護體,被這力量殺死的可能性,仍是百分之百,而我現在,是要把這個東西給毀掉。
透紙熔金!對這種拳勁的掌握,我還是深有信心的,而透過逆天式的超級增幅作用,我是不是可以把這個巨無霸內部的精密結構完全毀壞,讓這個巨無霸大炸彈只能變成原始的滾石檑木落在地上來貽笑大方呢?
沒有時間細想,我勁力透出,下一刻便接觸到了那裡面力量的正鋒和核心,也就在這時,我心中大大地慘叫出來:王八蛋,根本不可能!
裡面強大的力量已經開始爆發了!
就算我施盡了全力,也不可能把這股力量給消弭下去,那爆發的力量,即使已因我的拳勁而消下了三成,此時也可以輕松地將這裡一切的生命抹平。
他祖宗八代!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所能抵抗的!
朱翎,你想讓我在第一時間被殺死,也不用找出這個辦法來吧!
“笨蛋啊,趁著這個時候,把這玩意兒打到激進派那邊不就成了?”
“放屁!你試著把一個用噸來做重量單位的巨無霸,打到一百米遠的地方去……你行,我叫你爺爺!”
“超級蠢材!我讓你把這個大家伙打到百米之外了嗎?你不會等它爆炸後,把它的爆炸力量轟到百米之外嗎?”
“哦,是這樣……放你的烏拉狗屎屁!是我把這暴動的力量轟飛,還是這暴動的力量把我吃掉,連個**都知道怎麼選擇,你謀殺啊你!”
“你再這麼說廢話,你就要謀殺你自己了!逆天式啊!”
朱翎與我心神的交流在瞬息間完成,最後它尖銳的長鳴,更刺得我耳膜疼痛,不用逆天式行嗎?當然不行!
我張口長嘯:“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前還小心翼翼化陽剛為陰韌的逆天式在此刻發威,力質再轉,逆天式轟然外放,以浩蕩之勢透外層金屬皮而入,拳頭的觸感先凹後凸,慘慘慘慘慘!我的掌勁明顯地驚動了正合力外爆的毀滅性力量,現在,它反噬了!
只接觸的第一時間,我便皮膚焦灼、骨節欲碎,幾乎要當場慘叫出來,幸好逆天式當世無雙,行氣之術的奧妙全在一個“逆”字!逆反之勢,可擋天刑。
何況,手上發出來的,早已經不是一個逆天式可以概括得了的……
感覺器官本來已經接近罷工狀態,可我卻清晰地感應到“九天十地七海八荒”三十四個天擊法門,在此刻一起躍動,在我體內生成的強大力場,第一時間,便不客氣地將我的神智打散。
一時間,我只知道力道歡呼著在體內奔流湧蕩,然後又氣勢洶洶地從我的手臂上狂湧出去,也只有在真氣出體的一剎那,我才恍恍惚惚地感覺到其中的一絲脈絡:“天頹……地陷……海嘯……狂濤……大野荒……幾連擊了?”
沒有得到答案!只是吐出一口血,然後在本能的怒吼聲中,把手上這股力道盡我全力地發射出是,我所做的,也只有這些了,BLU—101炸彈大爆發!
在那一剎那,我覺得我當真是完蛋了,天擊?擊他個鬼去!
恐怖的爆炸力瞬間將我吞沒了進去,天擊道的大威能仍在手中,也就因為如此,我現在總算還有個想頭,不至於被這力量瞬間殺死!可是……如此這般被占有大優勢的能量寸寸凌遲的滋味很爽嗎?理所當然的,NO!
“疼啊!”
在慘叫聲中,我的力量可能已經超過了人類能力的上限,這是我在事後才得出的結論,因為如果不超過上限,我哪還能有活命機會?
腦子剛剛好不容易得來的清醒狀態,又被燒得迷迷糊糊,恍惚間,又是一波大力湧過來,天擊道再立大功,將之又反彈回去,而我,則被那大力的反震之力遠遠震飛,下一刻便重重地撞在了山巖洞上方的山壁上,入石三分,接著又反彈回來。身體裡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向外噴,瞬間把我自己弄成了一個血人。
天上的朱翎在尖叫,尖叫著:“成功了!”
成功了?開玩笑,我人都給震飛了,那巨無霸也炸開了,我耳朵裡都聽到了那令人氣血沸騰的爆震,還說成功了?
我勉力抬起頭來,看著陣地上一個個被強大的氣壓壓得七竅流血的戰友們,放屁!全是放屁!哪裡成功了?
爆炸引發的風暴襲來,所有的人都被吹得滿地打滾,一個個都在向我看齊,被向後吹的暴風吹到山壁上,昏過去的占絕大部分,而還有戰斗力的,包括我在內,幾乎等於零!
就這麼一下子,整個陣地的戰力完全崩潰,敵人若是再沖上來的話……
“哇哈哈哈哈!超級大丑聞,超級大丑聞,可媲美當初『三枚導彈』事件的大丑聞啊!”
一連長笑倒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來,他下盤穩固,是最後一個被吹回來的人,受的傷卻也是最重,但是陣地前所發生的事情,他無疑看得是最清楚。
他趴在地上,對著我露出了虛弱的笑容:“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什麼法子,不過,看著那個大家伙在他們自己人的頭頂上爆開的感覺,真爽!”
他們自己人的頭頂上?
我隨手抹了一把沾在臉上的血跡,勉強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著前沿陣地走去。前方的喊殺聲不知為何全部停了下來,敵人的炮火稀稀落落,連天上的敵機都文靜了許多,哼哼唧唧的像一群亂飛的蒼蠅。
腳踏在地上,那感覺像是踏在了沙灘上,低頭看看,才知道,堅硬的地面松松散散,多踏幾下,說不定會陷下去……
再看陣地前,從眼前十五米處開始,千百具被高壓震斃的屍體,一直延伸到我的視線無法企及的山下,干干淨淨,俐落無比,今天負責攻擊行動的所有敵軍,就被他們自己的超級炸彈給轟斃了。
看著這些面容浮腫扭曲,個個死不瞑目的敵軍士兵們,我想著吹著口哨為他們送行,但是到頭來,卻只能發出一聲苦笑。上千條人命一塊兒完蛋,真的是干淨俐落……
不過,奇喀呢?我的目光狠狠地望向這片修羅場的核心地帶,那個王八蛋,又不見了!
嗯,不見了便不見了吧,只想到他現在已經根本不**形的老臉,我心中那個痛快啊……
“了不起!”不知道剛剛被爆發的沖擊波轟到哪裡去了的朱翎,停在我的肩上,懶懶散散地拍拍翅膀以示鼓勵,同時道出了我剛才的成績:“超常發揮啊,巨無霸飛出了一百二十米,殘余沖擊波損害降低七成,你這一拳如果是對著山峰打下去的話,這座山說不定會塌掉一半……”
胡說八道!我瞪了在說廢話的朱翎一眼,全身無力地坐倒在地上,身上的骨架發出痛苦的呻吟,這次也傷得太重了……不過,我沒有死掉,便是一個天大的奇跡,呃,或者說是笑話。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堅羅佬吹到天上去的常規武器中的霸者,被人一拳打到百米開外,炸死了一堆自己人,堅羅國會、國防部是不是要為此事攪個天翻地覆?
呵,當然,“禁忌”裡也不會太過平靜……
這回算是幫老爸找回了一點面子……
笑聲中,嘴裡的鮮血還是一口一口地往外噴,不過精神可能是太過興奮的緣故,倒是十分地健旺,朱翎看著我,點點頭,道了一句:“恭喜!”
我自然接了一句:“喜從何來?”
朱翎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恭喜你打破太息丹行圖的一道大關卡,進入第三層的妙境啊!”
“耶?什麼意思?我這吐血不止的樣子,像是功完神足、功力大進的模樣嗎?”
“當然,太息一氣的第三層境界『病魔』可不就是這個德行?太息一氣的前身本就是醫家絕學,醫者仁心,治病救人,自負殘毀之身,當然自己來治,治好了,你就到了第四層了。”
是這樣啊,看來以後要當一個病癆鬼了。我心中並沒有什麼喜意,這種進步,還是不要再來比較好……
嘿嘿一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同時從巖洞裡狂湧出來的歡呼聲,已把一切都淹沒了,在裡面防守的二連長出來猛拍我的背,拍一下,我就吐一口鮮血;膽子大點的記者們拿著照相機,攝影機對著修羅地獄般的戰場猛拍,要把這殘酷而又光榮的一幕永遠記錄下來。
由敏大姐指揮的醫療小隊,則忙著把陣地上的所有傷員,也就是全部的參戰人員,往巖洞裡面塞。
“你們不怕他們再投一枚BLU—101炸彈下來?”我暫時逃過吐血而亡的厄運,卻問了一個傻問題。
人們歡呼雀躍著告訴我,剛剛恢復了與上級的聯系,而上級則立時給了個超級的大好消息,一個空軍王牌中隊的空中支援,一個機動炮旅的火力支援,以及一個主力團的人力支援,就在今天聚集在雙尖峰陣地上。
而從今天起,雙尖峰便成為了這次大戰役的最終決戰點!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我搖頭感慨的同時,炎黃、堅羅的大會戰,在此刻展開。
這個時候,援軍們好像是為了宣示自己的存在,戰機、大炮、兵團全數出動,對著正因“誤炸”事件而焦頭爛額的山腳下的敵方,開始了猛烈攻擊,山下的火光爆響就像是絢麗的煙花,給予我們這些受夠了怨氣的人們美的享受,呵,不錯啊。
拒絕了軍醫要我回去接受治療的要求,我開始檢查我自身的情況和戰友們的傷勢,嗯,無疑的,大部分人都受了內傷,是被強大的爆炸沖擊波擊中所致……麻煩啊,教導員,羅頭兒,過來幫忙統計一下啊,這種事情很……教導員?
我的目光猛地穿過在我身邊歡呼的人群,射向了一直倚在石壁上的教導員的身上。
他的身體透出來的氣息,令我打了一個寒顫,雖然我對自己功力的再進並不在意,可是,在功力大進的前提下,總有一些不想知道或是不應該知道的東西預先跑到我心中,給我狠狠的打擊,就像現在。
“羅頭兒……”我趕了過去,眼看他蒼白若死的臉上露出了笑。無疑的,這家伙給我裝深沉。
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搶在我前頭說話,卻沒頭沒尾地做大哲人狀:“看在這幾天的交情的分上,全套吧!”
所有人都聽得一頭霧水,我卻聽懂了十成十,戲言成真的荒謬,讓我的心口緊攪成一團。
強抑著心中的顫抖,我勉強露出笑容,手掌輕按在他胸口,低聲道:“想都別想!全套的原版大百科全書是五千塊啊!對了,還有,身為國家的干部,部隊的精英,請你……請你別這麼市儈好不好!”
我用聲音掩飾心情……大家一塊兒裝深沉嗎?對不起,教導員,可能我還是嫩了些……我低低地苦笑了出來,眼圈已不自覺地紅了。
他呆了呆,接著嗆咳著笑了起來,同時身體也晃了晃。
我手上精純數倍的太息一氣慌忙再度湧入,封堵住他胸口致命的傷,讓血液中的生命力不至於外流,他什麼時候中彈的?
我開始恨自己前幾天為什麼閒著沒事,狗尾續貂地給這些家伙體內輸什麼“吊命氣”,讓他干干淨淨死掉算了,省得我在這裡傷心!
我終於忍不住大聲開罵,罵聲裡有哭腔:“如果你***不死掉,我負責供應你一套精裝豪華版……”
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在這些人一個個驚叫“軍醫快來”的時候,教導員哈哈笑了起來,雖然他現在的身體顫抖得更是厲害,他的話仍然是清晰無比:“如果你忘不掉我,就把這一套家伙給我當紙錢,不要讓我等得太辛苦!我現在就叫一句,叫『大百科全書萬歲』,怎樣?”
在我的臉上硬生生擠出的笑容裡,他的嘴裡嗆出了血沫,在他的胸腔裡,翻滾的子彈毫不留情地絞殺了他最後一絲生機,此時的他,就算是爺爺在此,也沒有了挽救的希望,他軟軟地倒在我懷裡,臉上是留存下來的,最後一抹帶著痛苦的微笑。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相信,在這個勝利的日子的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厚厚的一迭古羅巴語原版大百科全書在赤色的火焰中,逐漸地化為灰燼,正如同它將來的主人一般的命運。
第五加強營的戰友一圈圈地坐在火堆旁,為他們的教導員,還有在戰斗中犧牲的二百三十九位戰友祈求冥福,什麼唯物論,在此時也抵不上人們可能永遠達不成的祝福和希望。
在雙尖峰陣地長達兩個半月的戰斗中,第五加強營三百七十名戰士,竟減少了幾近三分之二,而新編傭兵第四連則死亡十五人,也是四分之一的傷亡率。
在我來到這個陣地之前,我沒有想過竟會是這樣慘重的傷亡……
隨著援軍的到來,前線的記者團被勒令回後方去,那麼,理所當然的,摻雜在記者團中的某些人也要離開,這也就代表著,組織強加在我身上的“被觀察者”的身分,馬上就要消失了!
如果在以前,我必定會擊掌相慶,而此刻……我苦笑地看著美女名記者熱淚盈眶地與敏大姐相擁道別,再虔誠地向二百三十九位戰士的骨灰鞠躬致意,心中只能在無奈與無力之間勉強擠出一點冷意,在她送來的微笑到達前,我別開了臉。
可恨!為什麼,我本來滿盈於胸的惡感,在此刻全部消失不見?劉潔蘭……
戰友的死亡,尤其是教導員的犧牲,使氣氛是如此的低迷,新加入的主力團一營和二營的新戰友們,也並沒有給這個巖洞帶來多少笑語,大家好像都只是例行公事似的交往合作,這明顯地需要改善,三個營的頭頭在參加完教導員的火化儀式後,便聚在一起計畫怎麼樣配合作戰,排長級別以上的軍官都參與了。
戰術問題我從來不插嘴,只是在這些人的談話交流中,對新來的一營和二營的頭頭們有了個初步的認識,結論是:還好相處,不過,有些人似乎古板了些。
看著一營的教導員和二營的營長,對建在第三層防御工事中的“娛樂角”明顯不滿意的神色,我別過頭去不想看梁營長從嘴角抽出來的笑容。
笑,就知道笑!也不看看現在你的笑臉有多難看!
我輕輕地咳了兩聲,帶動我千瘡百孔的身體,疼得我齜牙咧嘴,“病魔境”真不是玩意兒,現在我身體裡可說是五內皆傷,說不定走上那麼兩步路便會咳出一口血來,敏大姐曾要幾個人高馬大的戰友強抬著我去後方戰地醫院,卻被我一根手指全戳翻在地上,告訴他們我這個病老虎雄風猶在,沒事別來惹我!
事實上,第五加強營此時的情況和我的身體差不多,說是營,實際上能編成兩個常規連便該偷笑了,如果不是後方的運輸線還沒有完全打通,第五加強營差不多都應該去後方休整組編了。
梁營長這時候是很苦惱的,現在,他正在兩個兄弟營的幫助下,重組建制,三連並入一連、二連,一連指導員王顏暫代教導員職務,其余職位空缺由低一級者依序補上。這種新的戰斗單位就如同與援軍的交往一樣,需要一段時間的配合,才能發揮出強大的戰斗力。
這些,我不在行,嗯,也可以說是不關心,因為,在我這邊的問題好多。
“老大,要不要把朱翎帶來的大箱子打開,兄弟們都很好奇呢!”
約瑟夫這些傭兵,無疑是最快從戰友的死亡打擊中恢復過來的人,鐵血的傭兵生涯,使這些老牌的傭兵早就見慣了死亡,或許會因為自身的感情而覺得黯然,但他們絕不會為此和自己的心境過不去,所以,該興奮的就興奮,該高興的就高興,該好奇的還是要好奇!
相比之下,我這個頭頭當得實在是不及格!
“啊,要打開箱子嗎?嗯,我知道了!”
他們所說的箱子,就是朱翎昨夜莫名其妙地飛到蘭光,從那幾個小妮子手裡拿來的裝備,棉被換裝備,也算是值得了。
一邊運氣壓住在喉嚨裡不停地蹦跳的癢意,低低地咳了幾聲,我看向露出了微笑的梁營長,他是笑容滿面沒錯,一點也沒有剛剛紅了眼圈的痛心模樣,只是,他這樣子……
他抓著我的肩膀,低低地叫:“走,咱們看看去!”
我抓住了他的肩膀,嘿嘿冷笑:“想哭就哭出來嘛,這個樣子,真他媽做作!”
由營長帶頭,大家一塊裝出了“興奮”、“期待”的表情。在這個陣地上,大家都很虛偽……
“遠程穿透性激光炮一架、高精度遠程狙擊槍一把、『小炮』專用高儲能電池一百個、大功率太陽能集束鏡一架……”
由莫柯念著列出的清單,每吐出一個裝備的名稱,大家的心跳便緊跟著跳兩下,那些剛來的戰士們看著從鐵箱裡拿出來的亮晶晶武器,一個個目光呆滯,進而懷疑我家是不是在做軍火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