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坐電車的速度就沒有這麼快了,感覺上在電車裡面待了一段時間。
而這節電車裡面,就只有我跟土地而已,還真是空曠。
「這次感覺上好像比較久。」我無聊的找土地講話解悶。
「因為這個通道被下了很多咒術和封印,所以電車在行駛的時侯必須要抵抗這些力量,因此速度會降的非常慢。」
「土地啊,我這樣來多久了?」我忽然想起人間的蘭筱芸,說道:「如果太久都回不去,不知道誰還會照顧我?」
「其實在陰間,時間並不是問題,時間只是一個人類所設定的計算工具而已,對陰間的世界並沒有拘束的。」
「真的嗎?」我不解的說道:「如果沒有拘束的話,那些在地獄等待投胎的人又要怎麼計算時間呢?」
「他們不需要計算時間,只要等待機會。」
「什麼意思啊?」
「這麼說好了,如果你注定是三天後要醒的話,不管你在陰間遊蕩多久,你最後醒來的時間還是人間的三天後。」
「照你這樣子說,如果我都不回去的話,也是會算三天了?」
「不管你在地獄的時間多久,你的肉身始終在人間,你現在的際遇都只是透過靈魂來感受的,照你們人類的**就是依你的思考當作媒介。」
「也因此不管你在這邊遊蕩了多久,那都只是思考上面的訊息而已,你脫離的時間久,那就是這段時間要塞住大腦的東西比較多,而且也不能保證你醒來後還能記住這些東西。」
「為什麼不能記住?我上次不就記得一清二楚了?」
土地笑道:「你確定你上次的記憶是真的嗎?」
「難道是假的啊?」
「有可能呢!」土地說道:「這是地獄常用的手法,故意捏造一些假的記憶給來過地獄的人。」
我不懂的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如果你回去亂講地獄的型態,說不定會造成某些平衡的崩毀,這是地獄極力避免的事情,再加上給你們一些恐怖的回憶有助於讓陽間的人警惕自己死後的世界還是會受審判的,讓他們不敢胡作非為。」
我突然看了土地幾眼,土地看我一直不講話的看著他,問道:「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是不是虛幻的?」
土地罵道:「你白癡呢,如果我是假的,你不知道被打死幾次了。」
「那我的記憶曾經被你竄改過嗎?」
土地邪惡的笑道:「你想呢?」
「說,你快說,到底改過哪一部分?是不是我記憶當中那些出醜的畫面都是你改的啊?」
土地說道:「媽的,你這人還真自戀,你的記憶還沒有改過,因為地獄也跟老天爺一樣,給人類一個機會。」
「喔?」
「既然你們有機會來到這邊,自然就是有緣份,只要你們不要亂講,讓你們留著這份記憶又如何呢?」
「那就是說不要亂講的話,就不會被修改記憶了?」
土地點點頭。
我猜想道:「不過我回去以後如果講出地獄是這模樣,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難講,三人成虎,只要不斷的有人這麼講,大家就會慢慢相信了。」
我聽著土地的話,同意道:「也是。」
忽然我感受到電車的速度慢慢的降下來,說道:「到了吧?」
「嗯,我們走吧!」
一踏出車站後,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跟台灣的車站好像,外面一望過去就是滿滿的商店,毫無組織的豎立在外頭,大大小小的林立在我們的面前。而且霓虹燈的數量多的嚇人,一棟大樓上面每一層樓都至少掛了四五個霓虹燈,文字也都是百怪千奇,有很多我根本是連看都沒有看過。
至於最顯眼的就算一幕巨型的螢幕了,那個螢幕大概有十層樓那麼長,裡面就播放著各式各樣的廣告。但是很奇怪的一點是,裡面的廣告都是不堪入目的內容,什麼酒家的、賣武器的。
我看的嘖嘖稱奇,說道:「土地,這種廣告也可以播放嗎?」
「就跟你說過這邊沒有人管,只要你有錢,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看這種花費,銀紙不就每天都要燒了,跟燒錢的意思一樣了?」
「這邊的錢跟地獄不一樣,他們有自己流通的貨幣。」
「那我們要怎麼去呢?」我看著滿街都是車子在亂跑,非常混亂的模樣。
「坐計程車。」土地伸手招了一部計程車,載我們到地藏王的地方去。
在車上,那位司機便說道:「第一次來吧?」
土地不太願意講話,我只好答腔道:「對啊!」
「第一次應該到粉閣、九寨樓那邊去看看,那邊可是鬼國裡面的特點。到記妙圓地去做什麼?那邊就是一間小廟而已,香火也不盛。」
「是這樣啊,我看你們這邊生活好像蠻墮……啊不是,是蠻不錯的,你們都是自己自願來這邊過生活嗎?」
「對啊,在這邊生活自由自在的,每天工作完就到酒店去逍遙,不然就是到賭場去試手氣,反正能玩的東西很多,如果你覺得不錯也可以到這邊來住啊!」
「那你們都不會想要投胎嗎?」
「投胎幹嘛?做人辛苦死了,我以前在陽間也是一個計程車司機,每天拚命的開車載客人,賺的錢除了繳車款以外,還要拿回去養老婆、養孩子,自己能花的簡直少得不得了,我都不知道我幹嘛要這麼辛苦的賺錢了。」
那個司機話鋒一轉,興致高昂的說道:「在這邊就不一樣了,我每天工作都是為了自己,只要我高興,我愛賺就賺,不賺就算了,反正也餓不死,最多沒錢可以玩而已。缺錢的時侯就多跑幾趟,手氣好的時侯就放大假,反正也沒有人會管我。」
我皺起眉頭問道:「這樣日子就叫做好嗎?」
司機沒想到我這麼問,說道:「還有什麼不滿足嗎?」
「這種日子過久才無聊吧,整天就是吃喝鏢賭,有什麼好玩的啊?」
「小兄弟,我看你年紀應該很輕吧!」
「二十出頭。」
「我當初剛出社會的時侯也是有一番抱負的,但現實就是這樣,會慢慢把你的理想給磨掉,到最後你會覺得人幹嘛要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還不就是過一天是一天嗎?等你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後,你就會知道為什麼鬼國會有越來越多的鬼到這邊聚集了。」
我也不想跟他多說,只道:「有機會的話。」
忽然車子停了下來,我問道:「怎麼了?」
司機說道:「前面有車禍,我們先閃一邊,省得等一下被波及。」
我透過前面的玻璃可以看到前面有兩台車碰撞在一起,看起來撞得非常的慘烈,其中一台車由側邊撞向另外一台車,這一衝撞讓兩台車都凹了進去。如果是在人間的話,大概都死人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有幾個人從車上下來對立著。
接著就聽到一堆口語上的問侯,氣氛看起來不是很好。
在講過話之後就看到兩台車的人都退了回去,還以為就這麼結束了,想不到這兩台車的人竟然是回去拿武器,拿著短刀、短棍,就這樣在街頭打了起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的畫面,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慘烈。
看著兩幫人馬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有的連頭都掉下來了,我看最後實在太血腥了,把眼睛遮了起來看不下去了。
過了一會車子又動了之後,我才拿開雙手。
我還心有餘悸的說道:「真恐怖呢,這邊是常發生這種事情嗎?」
「你多看幾次就會習慣了,在這邊沒有人可以管,誰的拳頭大就是誰作主。」司機很平淡的說著。
「開玩笑,這樣的生活太恐怖了吧!」我第一次體會到如果真正沒有人管的話,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司機知道我這種初開眼界的小毛頭特別會小題大作,笑了笑也不再理我了。
我跟土地下了車之後,走入了一間古寺當中。這邊看起來的確是蠻荒涼的,整個白石步道上面都佈滿著枯葉,看不到有其他的人來這邊。
我和土地走進去廟裡面後,根本也沒有看到一尊神像,連神像也沒有的地方怎麼會叫做廟呢?
「土地,是這邊嗎?」
「應該是沒錯。」
「那怎麼看不到地藏王啊?」
土地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啊!」
「那我們要怎麼辦呢?」
「等啊!」
突然有一道影子在我們面前出現,我和土地同時轉過身來,我看到來人,雙眼瞪大了一下。
土地卻說道:「地藏王,好久不見了。」
地藏王?不會吧,眼前這個女生是地藏王?
「王濟,你來幹嘛呢?」
土地疑惑的說道:「難道秦廣王他們沒告訴你嗎?」
「我只是叫他們把我的東西送下來而已。」
土地恨恨的說道:「那幾個該死的老傢伙。」接著解釋我的情況。
「這樣啊!」地藏王瞭解了狀況,說道:「如果是尋常時我自然是可以幫忙了,但這時侯我沒有辦法浪費氣力去產生回魂水。」
「怎麼?鬼犯還沒有抓到嗎?」
「抓到了九個,只剩下一個了。」
「要不要我幫忙呢?」沒想到土地會有這麼好的心腸。
「你的實力是不錯,但是這一個人不是你可以應付的,還是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吧,我的東西呢?」地藏王伸手要拿自己的東西。
土地把背著的包包拿給她,說道:「那你總不能叫我們空手而回吧,這小子再不回去的話,不知道人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要用這種事情威脅我,我為了人間的事情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如果不是那些人類的話,我也不會這麼辛苦的跑到這邊來抓鬼。」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
地藏王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就是王明道?」
「嗯。」我點點頭。
地藏王掃了我一眼,說道:「算是不錯的人了。」
「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產生回魂水給你們,不然你們兩個就跟著我,等到我抓到最後一隻鬼之後,我再給你們吧!」
土地無奈的說道:「也只能這樣了,那我們要去哪邊抓呢?」
「最後一隻鬼是十兄弟裡面擅長術法的紀重,已經在我手下逃過好幾次了,這一次我就不相信他能再逃過我的手掌心。」地藏王說道:「他應該是在市中心的大廈裡面,我們就過去那邊抓他吧!」
地藏王說完之後,一馬當先的就走了出去。
土地尾隨在後,我則是走在最後面。
路上我問土地道:「她真的是地藏王啊?」
「我知道你很不願意相信吧!」
「對啊,怎麼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呢?」
土地說道:「你不要小看她,當初我也因為這樣輕敵,讓她給抓了回去。」
「你犯過罪啊?」
土地知道自己說溜嘴了,急忙撇清的說道:「沒有啦,只是一些往事而已。」
我笑了笑,也不逼問,只是接著問道:「那她真的很厲害了?」
「整個地獄裡面最會打的就是她吧!」
「真的假的?」我從後頭打量著地藏王,怎麼看都是一個身形出眾的妙齡少女,哪裡像是我在廟裡面看的那種佛像呢?
「你可以去跟她打打看啊!」土地也不想再解釋的說著。
我敬謝不敏的說道:「不用了,難得聽你這樣子講,我想一定是真的。」
一直走到了入口處的地方,地藏王忽然轉身過來。
看到她那張冷淡的表情,我還以為她要怪罪我們剛剛在後面談論她,想不到她卻問我道:「你會飛嗎?」
「我?我怎麼可能會。」
地藏王接著問土地道:「王濟,那你可以帶著他跟我走嗎?」
土地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速度不快,可能跟不上你的速度。」
地藏王厭煩的說道:「真是麻煩。」接著拉起了我的手往天空上飛起來。
我看著地上的場景越來越小,整個視野也越來越大,整個頭不禁開始暈了,趕緊抱住了地藏王。
地藏王生氣的說道:「你幹嘛?想我把你丟下去嗎?」
「不要、不要,我會怕啊!」
地藏王看到我把頭縮住的模樣,罵了一句說道:「真沒用。」接著就往剛剛我們來的市中心飛了進去。
我強烈的感受到速度的威力,有一股強大的壓力壓迫在我的身上,而且強大的風勢也不停的吹動著我的衣服和頭髮,害得我只能更緊緊的抓住地藏王,很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就在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中,我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了,一棟大廈的頂樓。
我一踏到地面,整個人就軟了下來,無力的坐在地上,神情非常的恍惚,看起來還沒有恢復的樣子。
地藏王見狀,嘀咕的向土地說道:「王濟,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用啊?」
土地聳聳肩,說道:「本性就是這樣。」
地藏王頭也不看我,說道:「趕快把他拉起來吧,我們還要趕緊去抓人。」接著就走進去大廈裡面。
土地拉著我的手臂,拍拍我的背部,過了一些氣給我,安穩了我失神的狀況之後,說道:「好啦,別怕了,等等說不定還有更可怕的畫面。」
我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聽到土地這麼講,雙腳又是一陣無力,說道:「我可不可以不要進去啊?」
「走吧!」土地拉著我的手臂跟在地藏王的背後往裡面走進去。
我和土地兩人跟在地藏王的背後,往樓梯緩緩走下去。
一直到了其中一層樓,地藏王才走出去樓梯間。
我們兩個也快步跟上,一出去竟然是一個非常明亮的櫃檯,外面還坐著兩個打扮時髦的招待小姐。
地藏王走過去說道:「我要見你們的總裁。」
小姐微笑的說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
地藏王說道:「沒有。」
「那可能沒有辦法安排呢,你能不能先留下資料,我再跟總裁請示呢?」
地藏王想也不想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七祭魔,如果你不馬上滾出來的話,我就拆了你這棟大樓。」
地藏王的聲音響徹雲霄,不要說我們這棟樓層了,我想整棟大樓都可以聽到吧!
馬上就看到辦公室的大門一推,一位男生從裡面快步的走了出來,賠罪的說道:「不知道是地藏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真是對不起。」
地藏王並不理會七祭魔講的話,用鼻音哼了一聲後,問道:「別跟我說這些話,紀重呢?」
七祭魔惶恐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邊去了。」
地藏王說道:「你不知道?」
七祭魔好像很怕地藏王似的,連忙說道:「真的不知道,我怎麼敢欺騙你呢?」
「那這代表什麼呢?」地藏王手一揮,我們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幅畫面,裡面有兩個男子走在一起,其中一個就是眼前的七祭魔。
七祭魔看到這張影像後,緊張得汗都流了出來,說道:「地藏王菩薩,那是他來找我拿錢的,我實在不得已給了他一些盤纏,但是他跑到哪裡去我真的不知道。」
地藏王歎了一口氣,說道:「看起來你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講實話了。」接著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我的心裡生出了一股懼怕的感覺。
只見地藏王說道:「你就這麼想讓我出手嗎?」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感受,但我有一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整個人搖搖欲墜,還好土地及時的抓住了我。
七祭魔的狀況比我更慘,原本慘白的臉上增添了掙扎的表情,汗水也一直不停的從額頭滴下來,整個人是幾乎要痛苦而亡的感覺。
終於聽到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點聲音,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