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聳聳肩,也罷,本來是想一個人的,可是見這個害羞的美人兒這麼地嚮往那頭色鳥,我這個當主人的也不好拒絕,就讓她跟來又如何?
實在的,我對她的那種內向到自閉的性格很有點意見,趁機會讓她來開朗開朗,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何況有個美人相伴,就算什麼都不能做,養養眼也是好的。於是我在做了半分鐘的深思狀後,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祝纖纖興奮快樂地幾乎要跳起來,她的臉立時漲得通紅,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立刻去收拾!」
她幾乎是飛著衝到了裡間,第一次在我面前顯示出了她身為一個花季少女所應有的活力。
不到半刻鐘,她竟是又換了一身牛仔裝,肩上背了個小包,站到了我面前,少了些纖弱,多了些活力,這樣,令我覺得更順眼一些。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吝嗇於讚美之辭的。
她被我的話讚得臉上的紅暈再沒有下去過,似乎有些暈陶陶的,竟然轉身便要去開門。我趕忙一把扯住她,做出了絕對不行的手勢。她眨眨眼睛,清澈的瞳眸中全是迷惑。
怎麼能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出去?那樣你能邁出醫院半步才真叫怪!我低聲訓斥這個實在不明白大人心理的小姑娘。
以江老爸那種人的個性,就算醫生批准出院,他也要讓如祝纖纖這般的「非常病號」,再住上那麼十天半個月的以「觀察預防」。
現在那兩個門神是幹什麼的?說保鏢是小看了他們,他們,分明就是兩個牢頭!要想走,不能從這裡,要從那裡!
我的手指指向了房間的鋁合金窗子,很正常地收到了祝纖纖驚歎的目光。
她不由得壓低了聲音,發出了低低的輕歎:「從那裡,十樓?」
我做出理所當然狀,微笑點頭。
還沒見我使出來,怎麼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我啞然失笑,正待拉著她向窗口走過去,卻發現她在她的小包裡東翻西找,聽聲音,裡面零零碎碎的東西倒也真不少。
我正奇怪她在那裡幹什麼,她已從中拿出了一個像是早已做古的,我今生今世只在爺爺幼時的一些小玩意兒中看到過的,好像是一個超級過時的兒童玩具--竹蜻蜓!
我張大嘴,看著祝纖纖在這個不過巴掌大小的、似乎是木製材料的小玩意兒上動了動手指頭,這個小東西便嗡嗡地振動起來,扇葉雖然不動,但一跳一跳地直想掙脫出祝纖纖細嫩的手掌心。
在我的木然以對中,祝纖纖把它輕輕地向上拋,它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自發地來到祝纖纖的頭頂正上方,而它的扇葉這才開始旋轉,一會兒就變成了一片平板的虛影,發出的聲音卻不大,充其量像是蚊子哼哼,可聽到我耳朵裡,我竟是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有古怪!
祝纖纖這時遞給我一副耳塞,很是抱歉地講:「對不起了,宇哥,這個竹蜻蜓振動頻率太快,不戴上過濾耳塞會對大腦有損的!」
我傻傻地接過,把這個什麼過濾耳塞裝到耳朵裡,那低細的聲音立時就不見了,可是其他的聽力卻沒有多大妨礙。
「呃,這個竹蜻蜓,是用來……」
祝纖纖輕輕地笑了起來,在此時,她的笑容總像是比其他的時候多了些令人眩目的光彩。她用手輕輕地比劃了一下,說出了我所揣想的內容。
「是用來飛的啊。我和雅蘭就叫它竹蜻蜓,很好玩的,雖然飛不太遠。」
多啦A夢?我吞了口唾沫,有點敬畏地看著這個據說能讓人飛天的小玩意兒,現在世界上個人飛行器也不能說是沒有,可是,與這個相比,實在是都太臃腫龐大了些。
在看那些飛行器時,我不只一次地懷疑,那些玩意兒會不會把人給帶到地底下去,而看著這個小東西,我則懷疑,它有沒有能力把人,即使是像祝纖纖這樣的纖弱少女帶起來……
祝纖纖看著我的臉,低低地笑了起來,在這時候,她自然而然地佔據了主導權,她搖了搖頭道:「只用這個還是飛不起來的,還要有在我身上這樣的保持磁力平衡和增加浮力的服裝,製作好麻煩的……」
她臉上閃過了溫婉的笑,頗懷念地道:「當時看『多啦A夢』,雅蘭姐好羨慕那個竹蜻蜓,便要我也做一個試試,呵,只用竹蜻蜓飛起來實在是不怎麼可能,所以,我就做了這個很相似的代替品出來,一共只做了兩套……可如果宇哥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再做一套的。」
看著她漸漸從容自然,雖依舊羞澀但已很放得開的笑臉,我只覺得心中開闊了很多,對美人兒的「賜予」自然也是不會客氣,一時間只是點頭不迭。
她笑得更愉快,顯得分外紅潤的俏臉上似乎閃出了光來,而我又一副急急切切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手的毛躁狀,逗得她更是開心,只說兩個月後便可以再做出來。
我一邊做流口水狀,一邊在心中驚訝著,看來這個做起來,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啊。
當下祝纖纖很體貼地在房間中留了一張紙條,而由我在前開路護航,順著大樓後面的牆壁一路下滑,非常順暢地溜到了樓下。
而我也終於見識到了所謂的竹蜻蜓的飛天能力,穩穩當當,綽綽有餘,那個竹蜻蜓在空中看不大出來,使得祝纖纖像是一位懸空而降的仙子,那氣質,那形象,可比我這個像猿猴一樣爬上爬下的傢伙要好的多了。
我由衷地發出感歎,天才祝纖纖,真是見識到了!
一切順利,由於是在大樓的後面下來,又是非常小心,一切閒雜人等都不曾見到有這麼驚世駭俗的一男一女,以這種誇張到沒天理的方法潛逃出院。
祝纖纖落在地上時,整張臉已變得通紅,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而是太過興奮,興奮到聲音也發抖了起來:「宇哥啊,我們到哪裡去看小鳥呢?」
我讓她把竹蜻蜓收起來,那個懸在半空中的小玩意兒實在是礙眼,難保沒人會把它當成是識別我們的標誌,那樣,今天還有什麼樂子?我扯著她纖細的胳膊,一路小跑,跑出醫院的大門。
江老爸的醫院的所在地,實在是能令旁人全部忌妒死,位在風景如畫、空氣清新的郊區,環境優越,跑上幾步就是蘇氏的大高爾夫球場,同時又佔地廣闊,一整個的花園式建築,當醫院的同時,還可當療養院,每年的盈利都足以賺死他吧。
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為了照顧祝纖纖小姐的願望,我們兩個一路直達附近環境最好的蘇氏高爾夫球場,面對三個人高的鐵絲網,我不待祝纖纖再掏出那些古里古怪的小玩意兒,出其不意地伸手攬著她纖不盈握的腰身,在她瞬間驚嚇的呼聲中,大鳥般飛起,落在了鐵絲網的裡面。
唔,手感不錯!可是,仍然是在我的「掌握」之中的纖纖佳人,狀況可就是不怎麼好。
祝纖纖大概是真的給嚇到了,她本來跑得紅潤非常的臉蛋變得煞白,明顯地沒從那一次突然的飛天中回復過來,在這種近距離的接觸下,我甚至可以聽到她胸口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在這種突然的驚嚇之下,她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叫,只輕輕地啊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我低頭看著她的臉,心中為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的輕率做法,感到十分地不好意思,從手心中傳過來的顫抖,分明就是她受到嚴重驚嚇的表徵。
該罵!
我撓著頭向她表示歉意。
心地善良到了無藥可救的少女,理所當然又是輕輕地搖頭表示無所謂,而她臉上的驚恐根本就還沒有退去,她越是這樣的態度,我越覺得不好過,可是,也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在這個問題上沒完沒了。
所以,我只能尷尬地笑笑,對著空中發出了尖嘯,讓朱翎那個色鳥哄哄她也是好的……
朱翎在天空中滑翔著下落,劃出的軌跡非常漂亮,但我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那邊,我所在意的,是從地面上施施然來的三個人影--蘇怡,江雅蘭,有容妹妹!
她們為什麼會來?這個時間……還逃課!
「哥,你出院了耶!」
「還有纖纖姐……」
在我尚沒有針對小妹的動作加以確切的批評的時候,她又給了纖纖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的動作讓纖纖立時紅了臉,這小妮子,越來越好動了,在此,我不得不懷疑江雅蘭在其中的作用。
她們四個,自小玩在一起,雖然年齡最幼的有容對此可能已不復記憶,但近乎於天造地設的契合度,讓四位少女有談不完的話題和揮霍不盡的情感。
朱翎落了下來,以它美麗的外型和妖異的本質,贏得了少女們的注意,並討得了她們的歡心,而我,較之於它,還差了不只一大截。
先便是江雅蘭的冷嘲熱諷:「想來應該也到你能忍受的極限了……逃院的感覺如何?」
在醫院裡旺盛的精力在此時得到了發洩,將積鬱的心思用語言的形式轉化成能量,我微笑著和江雅蘭針鋒相對:「感覺尚稱良好……同時問一下,逃課的滋味怎麼樣啊?」
「嗯,還算可以啊!」
回答我的不是江雅蘭,而是一直在旁微微而笑的蘇怡。
她走過來輕輕挽住江雅蘭的臂彎,對著我微微笑道:「嗯……身為學生會長,和同學逃課的感覺很不錯呢!」
江雅蘭對著我嘿嘿地笑,那種有恃無恐的模樣真可惡,但更可惡的是,我竟然拿她沒有辦法……誰讓那個「罪魁禍首」竟然是蘇怡呢?
「你別太寵著她……」我低低地嘟噥了一聲,頗有些不滿蘇怡對江雅蘭的寵溺--有某些人,就應該好好地給她些顏色看看,否則她還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趁著蘇怡不注意,我對著江雅蘭揮揮拳頭,她則回給我一個鬼臉,不待我反擊,她已親親熱熱地攬住了蘇怡的香肩,貼在她耳邊道:「小怡,我餓了……去吃飯好不好?」
看她那樣子,似乎有向韓家的冰冰女的性格發展的跡象,我立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看著這妮子手上的動作有否越軌,卻又得到她狠狠地一瞥。她的眼光……
還是那麼毒啊!
江雅蘭的提議在女性同伴和禽獸之徒的優勢支持下,佔到了絕對上風,計畫就此訂下,大家一起到蘇氏對面的小酒家去吃一頓,來慶祝今日我和祝纖纖雙雙痊癒「出院」。
一夥人高高興興地向外走,而此刻,現實再度印證了「計畫永遠跟不上變化」這句至理名言的正確性,出校門後沒一百步,意外發生了。
「有容小姐,請留步!」
雖然是嬌俏的學生打扮,但戴著遮陽帽,且被我們包圍在中間的有容妹妹,竟被人一眼認了出來,那人的眼睛倒也真尖利。
我們一起扭頭,正看到一個服裝衣飾均是風度翩翩、無懈可擊的男人,從路旁一輛豪華轎車中出來,向這邊招手,陌生得很。
我看有容妹妹,只見她皺起了眉頭,明顯地不怎麼愉快。那麼,還有必要理這個傢伙嗎?
一邊的蘇怡卻輕咦了一聲,低低地道:「是『心達娛樂』的總裁公子榮國豪,你認識他嗎?」
「嗯,見過幾次面,很討厭的傢伙,一天到晚沒完沒了地要追我……」
「追你!」
我們幾個不論人或鳥都驚叫了起來,玩笑吧!有容妹妹才幾歲?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怎麼說也有二十七八,他找死不是?
「不是追我啦,是追我小姨!發動所謂的愛情攻勢都兩年了,小姨煩透了他,曾當著旁人的面給他一個耳光,可他還是死纏不休,後來還要從我這裡尋求突破,一天到晚往我這邊湊……不過,年前他不是出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正說話時,那個男人見得不到回應,竟自顧自地向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被忽視的不快,只是笑,笑得還好生愉快。
見了這種人就覺得萬分地不爽,嗯,不過,心達娛樂這個名字好耳熟啊,這個傢伙還姓榮……
「他不是那個榮右人的兒子吧!」我向蘇怡求證我的猜測,也得到了肯定的回應。
我的警覺心一下提到了最高,雖然近日來我的心思全在練功療傷報仇上面,但是,想讓我忘記那日馬二棒錘手下的「結界師」真正的主子,那也是很難。
我當然不會忘記,他們的主子,正是榮右人……那麼,眼前的這個很陽光的青年,也就非常地--危險!
蘇怡也看著那個傢伙,臉上表情很沉靜,而那洞察人心的目光,絕不像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直到那人走到我們面前。
「有容小姐,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呃,這幾位是有容小姐的同學嗎,傳聞蘇氏多出俊男美女,看來果然不錯啊……耶,還有蘇怡小姐!今天我很幸運啊,竟見到了在商界被稱為前途無量的蘇家女公子,敝人榮國豪,很榮幸見到各位。」
面面俱到地打過招呼,他又笑了起來,笑得很爽朗,很陽光的樣子,一般人真的對他生不出惡感,只可惜,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一般的。
有容將好惡全表現在臉上,冷淡地道了一聲好,便再不同他講話。
蘇怡有禮但疏遠地點點頭,明顯地不熱絡。江雅蘭除了對她真正喜歡的人,一向都是輕視,祝纖纖更不必說了,壓根兒就沒有抬頭看他,連朱翎都別過鳥頭,打起了哈欠。
真正因為好奇感而與他對上話的,也只有我一個而已:「是心達娛樂榮老闆的公子?真是幸會了啊!我叫張真宇,曾有幸見過榮老闆一面!」
我的語氣好像不怎悅耳,可是我真的沒刻意地諷刺他。
基本上,對這個有膽子追容妖女的、不要命的富家公子哥,我還是有幾分敬意的,那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舉動。可是,話到了嘴邊,便突然地換了個味道。
或許,他長得太英俊了,讓我嫉妒,或許是因為他是那個馬老二的幫兇榮右人的兒子,或許,還有一點其他的什麼比較微妙的理由。
總之,很不幸地,我用不怎麼好的話開了一個不怎麼好的頭,在某一剎那,我甚至看到了他眼睛中流過去的怒意。
「張真宇?是個好名字啊!父親對我提起過你。」
他笑著這樣回答,同時還特意地伸出手來與我相握。
我有點不甘心地回應了一下,只感覺到他的手冰冷地沒有一點熱度,嗯,對他的不滿又加了一條。
「諸位這是去……」
他一副小弟願效犬馬之勞的誠懇模樣,看樣子是想湊上那麼一腳,只是似乎沒有人願意再帶上他這個累贅。
有容上來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開,睬都不睬那邊笑容變僵的榮大公子,使盡了小女孩的嬌憨之氣對我撒嬌道:「宇哥,不要理他,我們走好了。」
我只來得及對著已有些失色的榮國豪,做出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抱歉還是諷刺的笑容,便半推半就地走開,有容和我一舉步,江雅蘭和祝纖纖絕對跟著來,蘇怡則很有風度地對他講了一聲對不起,便也甩開他跟了上來。一行五人一鳥向原目標前進,再也沒有人回頭看上那麼一眼。
「真的,那個榮國豪最討厭了,兩年前正是小姨的心情最低潮的時候,他卻天天過來死纏爛打,手段還常翻新,小姨就說,那個傢伙一肚子壞水,用在這裡,真是糟蹋了!」
有容輕啜著飲料吸管,輕輕幾句言語,便把她自己的觀感和容妖女的觀感,全道了出來,輕而易舉地將江雅蘭和祝纖纖的主觀好噁心理扯到了同一陣營,我低低地笑出聲來,看來那個榮國豪在這些少女眼中,永遠不會再有什麼翻身的可能了。
對了,還有蘇怡,我偏過頭看她。
她正好對上我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句話:「我父親說這個人不可靠!」
一語道出,所有人對榮國豪的觀感就全部確定下來了,我在心中為他祈禱,祈禱他不要為什麼一般的理由來打擾我們的清靜,否則……
這頓飯吃得還是比較愉快的,席間,雖然本人這唯一的男人撈不到什麼參與談話的機會,但是,在一邊看著四位絕色的美人在這裡輕言淺笑,輪番逗鳥取樂,也是一種享受。
尤其是在零零碎碎的時間中,偶爾有一兩位小姐想到了本人的存在,投來了一個帶著笑意的目光,便足以令我如飲醇酒,不醉而自醉,只可惜,好景不長久……
偶然的機會,我的耳朵裡忽然聽到了在餐飲店的其他人的一些竊竊私語,當然不是什麼陰謀詭計,但比陰謀詭計更可怕一些。
「喂,那邊那一桌……那個戴遮陽帽的女孩,你看看是不是有點像……」
「哎,你不是說那個……」
「嗯,嗯,我也覺得有點像……」
「可旁邊的那些人呢,嘿,還有一個小白臉,那小子怎麼那麼享福?」
「要不要拍下來,我看是那個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啊……」
糟糕了,都說到了這上面,再不明白的就該去看大夫了。
真是太大意了,雖然有容妹妹已很低調了,可是這邊四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整體上來說想低調都低不下來,早知道,多花點錢要個包廂算了,呃,不妙,門外面又進來了一幫人,好像還是蘇氏的學生……
「宇哥帶著雅儀先走比較好!」
蘇怡也覺得有點不對了,她反應得很迅速,這頓飯到此結束,有容妹妹先作去洗手間狀,然後我再跟上,前面的,由她這個學生會會長和「瘋子天才二人組」應付,蘇氏的學生都只有掉頭的份兒,而其他的一些好奇心重的閒雜人等,若是連我這個張家一百零八代嫡系傳人都應付不了,我也就沒臉見人了。
「呼,甩開他們了。」
我拉著有容妹妹的手,漫步在大街上,有容妹妹的遮陽帽壓得極低,又以明星特有的技能,換了一身男孩子氣的短裝,想來是沒有人會那麼容易地認出她來了。
剛才有四五個人跟了我們兩條街,直逼得我抱著有容妹妹躍上一座五層大樓的樓頂,才把他們甩掉,那些傢伙有「狗仔隊」的嫌疑。
有容妹妹笑得很開心,這孩子,心底深處似乎真有點冒險因子,上次我帶著她在樹林頂端飛躍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興奮開心的……不過,只要小妮子她高興,對這些,我可是樂此不疲啊!
在普通人目光的死角,我抱著有容妹妹,飛上了附近最高的大樓樓頂。
在十八層大樓的頂端,和懷裡的美人妹妹遙看風光無限的蘇氏校園,自然是另一番的滋味。
感覺到小妮子深深地吸氣又呼氣,我微微而笑,只是這種程度便如此高興,那麼,以後,當我的能力可以攜她飛入青冥的時候,她又是怎樣的一種形象呢?
只為了看她那一刻的形象,我從此便要努力了!
摟著她纖細的肩膀,我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出了我的設想,有容妹妹咯咯地笑了起來,看樣子,她真的是很期待那一天,我微笑著親了一下她的鬢角,卻愕然發現,這小妮子此時連耳根都紅透了。
正奇怪她的反應的時候,小妮子反手摟住了我的脖子,把小臉扭回來,就在我眼前大聲宣告:「有容最喜歡哥哥了!」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好有決心的樣子。
我笑了起來,而此時,溫暖的熱流也在我心中蕩漾,我不假思索地予以回應:「哥哥我當然也最疼愛我的有容妹妹!」
妮子的臉紅撲撲地,聽到我的言語,她高興地送給我一個充滿著熱情的親親,她太興奮了,以至於她的唇角貼著了我的唇角--這小妮子,真冒失!
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差一點點,你未來要給你老公的吻,便落到你老哥我嘴上了!萬一如此,你難不成還要哭著讓你老哥我再把那吻給吻回來?
那時……
在我怔忡之間,有容已跑出了幾步外,對著我大力招手,紅撲撲的臉蛋上是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她的心情感染了我,不再去做那些無聊且不現實的幻想,我一個跟頭翻出去,在空中抓住了歡叫中的小姑娘,再遠遠地翻飛出去--免費的空中飛人運輸機啊!嗯,後面還要有「有容妹妹專用」的字樣!
本來是應該把有容妹妹送到校門口,只是聽有容妹妹講,今天下午她要錄音,說好要與容知雅那妖女在校門口見面。
我一聽心中就開始發怵,自然是遠遠地便要避開,所以,在離校門口一百米遠的地方,我便同有容妹妹分手,但還是看著她走到大門外,才扭頭走開的。
返身走了沒幾步,我突地覺得不對頭,猛然抬眼,恰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閃亮亮地在我眼前、囂張地放射出刺激我一切感官的非善意信息。我為之倒抽了一口涼氣,胸口也立時為之發悶。不會吧,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容知雅!
竟是容妖女!
我住院時,她也專門到那裡去刺激了我幾下,但貴人事忙,我們也有大半個月沒見面了。此刻,她不在校門口接有容妹妹,來到我這邊幹什麼?
這妖女身穿酷到足以令她的歌迷尖叫著昏過去的黑色緊身皮裝套裙,使全身成熟的曲線畢露無遺,斜倚在牆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都是那種青春而又叛逆的時代女性誘惑危險的氣息。
我吞了一口唾沫,目光有點不聽使喚,先掠過了她領口開得極低的胸口,再抵達她那曲線優美動人的小腿處。
包裹在肉色的夜光棉絲襪中的長腿,被長筒靴和緊身窄裙遮去了近一半,而那在外的光景,卻可以令任何男人的目光留連不去。而我怎麼說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小色狼,眼睛往哪兒瞅?」
容知雅似乎心情不錯,她看著我,笑吟吟的,雖一口叫出了我的不良行為,卻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
這個也正常,我那點兒火候,連她的寒毛都碰不斷半根,她哪會在意?
但這還是給了我好一陣尷尬,以至於連她手上的小動作也看不清。當我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我臉前晃著一張好眼熟的光盤,臉上是那一種「明白啦」的神情,篤定地令人咬牙痛恨。
面對我噴火似的眼睛,她指指百步外正婷婷地立在校門口的有容妹妹,發出了輕輕的笑語:「今天晚上我有事與你商量。晚上七點半,有空嗎?」
「有空!」
你有那個在手,我能沒空嗎?我惜字如金,生怕多吐出一個字便會精神失控,做出天人共憤的事來。
「那麼,在亞都好嗎?亞都大酒店前面,七點半!」
我冷著臉不回答,但也等於是默認,與我的臉色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笑得好生燦爛的俏臉。
我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個一直拿著我的把柄威脅我的妖女--妖女就是妖女,牽到大洋那邊,還是妖女沒錯!
聽著她清脆的腳步聲去遠,我有氣無力地以手擊頭,那妖女,為什麼對我總像是把我攥到手心裡玩一樣地輕鬆?好像我的性格全讓她給看透了一樣,應付起來綽綽有餘,還有那不知數目的光盤……
難不成她一輩子吃定我了?
「真宇弟弟!」
妖女的魔音突然在遠處響起,一點也不顧忌她那敏感至極的身份,用她那音域寬廣的好嗓子,親暱地叫著我的名字,惹來街上行人好奇的目光。
我恨不能鑽到地底去!我猛回頭,看到她正揮動著手臂,向我這邊招手,是要讓我過去的意思。什麼事情還要分成兩截說呢?
「真對不起啊,剛才忘記了這個東西。」
她說著沒有一點誠意的道歉話語,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難道是送給我的?
我看著她,臉上根本毫不掩飾地露出戒備和不信任的神色來。她沒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表示,只是微笑著將這個小盒子塞到我手裡,讓我打開它。
我撓撓頭,不自覺地運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包裝,出乎我的意料,裡面是一部價值不菲的視頻光屏手機,是那種非有錢人不賣的高級貨色。怎麼著?賄賂我?
容妖女臉上的笑容好妖艷,刺得我骨髓發冷,她輕聲指點我道:「在那個地點打我手機,喏,就是現在唯一輸進去的那個號碼,看到了嗎?」
我用力點頭,深怕一個表示不及,便又要惹來一身災禍。
不過有錢人的心理倒也奇怪,就為了這麼一個小約會,竟要買支手機來輔助,真是浪費到沒邊。
容妖女見我如此真心誠意,總算放我一馬,對著我眨眨眼,回頭向著已發現我們在這邊講話的有容妹妹走了過去,我則對一臉疑惑的有容妹妹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揮揮手,逃難也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