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質問我?我還沒有問你,照片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又要和單齊飛偷偷外出?你又把我這個丈夫置於何地?」
李菲晴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倒,幸好退到了牆角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原來他們之間的問題從未消失,以前只是他們刻意地粉飾了過去。以前她以為,只要不再去介懷,不再去提那次的不愉快,他們就還是一對幸福的夫妻。可是,事實並非如此,無法信任這個無法跨越的隔閡依然橫桓在他們之間揮之不去。
失望無奈之餘,李菲晴想要再賭一把,賭風天奇對她的信任,賭兩人已經岌岌可危的未來。她一步一步極輕極慢地走到風天奇的面前,仰著頭輕聲問:「天奇,如果我說,我和齊飛之間什麼都沒有,你信不信?」
李菲晴一句喃喃的疑問問出了口,就那樣靜靜地仰望著風天奇,臉上一片平靜無波,等待著他的答案。
盯著李菲晴的眼睛,風天奇從她的雙眼中看到了希冀,他知道李菲晴期待的答案是什麼,他也想要毫不猶豫地回答一句「信」。
可是,看到她手中的那張照片,想到照片中她和單齊飛的曖昧行為,想到口袋中藏著的那一疊照片中一個又一個曖昧的畫面,這一個「信」字就像一個魚刺卡在了喉嚨裡,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口了。
李菲晴淒楚一笑,眼中已是滿目瘡痍。她緩緩搖著頭,目光緊緊地盯著風天奇,再次一步步後退,輕聲低語道:「風天奇,你不信,對不對?我早該猜到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又怎麼還會派人跟蹤我,甚至還拍下這些照片呢,是我奢求了,是我的錯。」
澀然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李菲晴目光堅定地盯著風天奇,輕聲說道「風天奇,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一句,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愛的是你,從來沒有改變過。」
本該是一句甜蜜的愛語,此刻從李菲晴的嘴裡說出來,卻只讓說者、聽者一起心痛、悔恨。最後看了風天奇一眼,李菲晴狂奔出去,只留下風天奇一個人僵立在客廳裡,呆若木雞。
李菲晴狂奔出風家以後,站在一片漆黑的街道裡,卻只覺得前路茫然,辨不清方向。此時此刻,她又能逃向哪裡?哪裡又還有她的避風港?
自從失憶以後,她的身邊就只有風天奇,也只有風天奇可以依靠和信賴,此時,她唯一的支柱也已經再也無法讓她安心依靠,她還能向誰尋求依靠?
此時,內心只剩一片荒蕪的李菲晴,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依靠的浮木。她茫然地走在黯然寂寥的街道中,只是機械地走著,看不清前路,更找不到幸福的方向。
一片漆黑中,只有幾盞路燈照耀著街道,提供一點點僅有的光芒,可即便這樣,李菲晴還是覺得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心都已經荒蕪了,她的眼睛又還能看到什麼呢?
突然,「嘟嘟」的喇叭聲不是地從身後想起,李菲晴才從失魂落魄中清醒了那麼一點。她轉頭去看,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輛車在後面緩慢地行駛,她以為是自己擋住了車的去路,便又往路邊靠了靠好讓車過去,可是,「嘟嘟」的喇叭聲還是不停地響起,李菲晴正是心煩意亂之時,而且她也已好心讓路,車的主人卻還是不識好歹,她忍不住轉身衝著車子的方向吼道:「按什麼按?我不是已經讓路了嗎?」
果然,喇叭聲停了,李菲晴以為此事已了,正打算轉身離開,誰知,車卻停了下來,然後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一片昏暗中,李菲晴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面貌,卻模糊地看到那人正朝自己一步步走來。本能地,她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壞人,一時之間有些害怕,慌忙吼道:「不准過來,你再敢過來一步,我可就要喊人了啊。」
誰曾想,那人聽到她的威脅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說了一句,「菲晴,你今天吃了火藥了嗎?講話怎麼那麼衝啊?」
一句取笑,李菲晴已經聽了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她懸著的心才算又落了回來,忙回了一句:「齊飛,是你啊,害我嚇了一跳。」
說話的空當,單齊飛已經走到了李菲晴的面前,也注意到了她難看的臉色,他皺了皺眉,臉上有些陰鬱之色,「怎麼回事?大晚上的還一個人在外面晃蕩?」
單齊飛不問還好,他這一問又碰到了李菲晴的痛處,她臉上閃著淒楚之色,茫茫然地喃語出一句,「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不在大路上閒晃,還能走到哪裡去呢?」
一聽她這麼一句滿含酸楚的囈語,單齊飛就聽出了不對勁,也猜到了個大概:可能又和風天奇吵架了吧。
單齊飛也不說出他的猜想,他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參合得多了,只會讓李菲晴更為難,也只會讓三個人之間的局面更艱難。
「走吧,我送你回家。」壓抑了私情,捨棄了私心,單齊飛狠心說了這麼一句。他轉身向車子走去,走了幾步卻發現李菲晴並沒有跟上來,他不得不再次轉身看向李菲晴,柔聲催促了一句,「天黑了,有什麼事也還是回家再說吧。」
「我不回去。」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等到的卻是李菲晴這麼一句堅定的拒絕。單齊飛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覺,是該喜,還是該憂。
若是自私地去想,他自然是對此喜聞樂見的。李菲晴和風天奇之間的感情產生了裂痕,不也就代表著他就插足的餘地了嗎?
可是,若是從李菲晴幸福的角度出發呢?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該高興的。他很清楚,李菲晴心裡的人是誰, 也正因為她對那人的在乎,兩個人之間才會產生那麼多的矛盾和爭執。要不然,依李菲晴那種與世無爭的性格,怎麼可能會一次次地和風天奇鬧矛盾呢?
正因為在乎,正因為是特別的人,所以,她才會生氣,才會鬧彆扭。
這個事實,他單齊飛無比地清楚,所以才會一次次地忍住了心底翻滾著的愛戀,他才沒有插足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去破壞去爭取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