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冷不丁地一句淡淡的詢問打破了餐廳裡的靜謐,「我可以嗎?」
風天奇和單齊飛兩人都齊齊地驚愕地抬頭,看向出聲詢問的李菲晴。盯著她注視了好一會兒,意識到她那句詢問裡可能的意思,單齊飛的聲音都忍不住有些發顫,「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可以去你朋友的公司幫忙嗎?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從事過這方面工作的經驗,可是,我會努力盡快適應的,這個機會可以給我嗎?」
單起飛的心底自然是滿溢而出的驚喜了,直想立刻應下來。他朋友的公司離他的公司並不算遠,如果李菲晴到他朋友的公司去上班,那他以後接近她的機會就會更多,也可以更有……借口,可是……
側頭看了看風天奇有些僵硬的臉色,目光又掃向李菲晴不方便的雙腿,單齊飛終究還是有些猶豫地開口,「你願意去我自然是舉雙手歡迎的,可是你的雙腿……,而且,你如果真想去上班,也可以……到天奇的公司去啊,不是更方便嗎?」
最後一句建議,單齊飛是硬逼著自己說出來的。他並不想由自己的口中,說出把李菲晴從自己的身邊往外推的話,反正是她自己主動提的,他又何必再故作好人地不捨地將她推開?
可是,一看到風天奇僵硬的蒼白神色,一想到李菲晴之所以主動提出去幫忙,也不過是因為和風天奇一時的置氣,他就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悲。而且,風天奇是他的好朋友,他都已經親口答應過不再介入他們的幸福,他還可以……反悔嗎?
一句建議說出了口,單齊飛沉默地低下頭繼續用餐,反倒是被提到的風天奇和李菲晴雙雙愣住了。李菲晴抬頭,目光本能地掃向風天奇,四目相對的一瞬,她卻又倉皇地躲開了目光。
感覺到她的閃躲,風天奇的心底又是一陣鈍痛,尤其想到她竟然主動提出去單齊飛朋友的公司幫忙,他的心底更是五味雜陳。
嚥下了熨燙在胸口的苦澀,在心底醞釀了好一會兒,風天奇才附和著單齊飛的建議,輕聲說道:「齊飛說的也對,你如果真的想出去上班的話,可以到我的公司來啊,自己家明明有公司,幹嘛還非要去別人的公司上班呢?」
握著筷子的手頓住,李菲晴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頭看向風天奇,淡淡說道:「我不要去你的公司上班,去你的公司我能做什麼?他們都知道我是你的太太,又可憐我雙腿殘廢,肯定這個不讓我幹那個不讓我干,那我出去上班還有什麼意義?我要去齊飛朋友的公司上班。」
李菲晴一句平平淡淡的陳述就徹底封住了風天奇的口,他再也吐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確實如李菲晴所說,他剛才就已經想過了,如果李菲晴真的到公司去上班,他也只會安排她一個閒職,因為……他不捨得她動得太多,他會忍不住擔心她的雙腿。
風天奇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臉色難看地看著李菲晴。李菲晴卻刻意忽略了他投遞過來的目光,再次看向單齊飛,徵詢道:「齊飛,可以答應嗎?我承認我的腿有殘疾,可能會給工作帶來不便,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如果……如果你朋友真的覺得我不行,那到時讓他炒了我就可以,好不好?」
在李菲晴懇求的目光注視下,單齊飛自然是毫無招架之力的,他的臉上揚起一抹無法掩飾的喜悅笑容,想要立刻點頭答應。
同意即將脫口而出的瞬間,他還是逼著自己盡了好朋友的最後一份職責,再次徵詢了風天奇的意見,「天奇,既然菲晴那麼想去,你不妨讓她試試,我……可以答應吧?」
面對著好友的詢問,風天奇只能無奈地笑。
一個是他的妻子。李菲晴都已經斷然拒絕了他這個丈夫的邀請,她都已經主動提出去單齊飛朋友的公司幫忙,他還能怎麼拒絕?
一個是他的好朋友。雖然明知道單齊飛的心底對李菲晴還存著異樣的心思,可是他都表現地如此紳士地,一次次徵詢他的意見,他還能說出拒絕嗎?
風天奇沒有絲毫反對的餘地,所以,他只能無奈地點頭答應,喉頭溢出苦澀的聲音,「既然菲晴都已經決定了,那就讓她去試試吧,齊飛……麻煩你了。」
就這樣,在大家都各懷心思的晚餐結束後,李菲晴去單齊飛朋友公司上班的決定終於一錘定音,再無反悔的餘地。
第二天,在風天奇的堅持下,李菲晴就開始由司機親自接送上下班。其實,本來她是不同意的。單齊飛明明說了,他朋友的公司是小公司,如果她這麼一個小職員由司機接送著上下班,那在同事的眼裡,她該會是一個多麼特殊的異類?
可是,當風天奇一臉擔憂地盯著她的雙腿,叮囑說她的雙腿還未完全康復,不可以疏忽大意時,看著他眼中一覽無餘的擔心,李菲晴還是心軟了。而且,她也擔心,經歷那麼長久痛苦的復健才取得的成果會付諸東流,所以,她還是點頭答應了,只提了一個條件,「司機只能把車開到路口拐角處,剩下的路她自己走過去,她不想讓同事們以為她是有錢的闊太太。」
看著李菲晴目光中的堅定,風天奇就知道再勸也無用。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記得那個拐角離公司並不算遠,讓李菲晴拄著枴杖走過去應該不會太難,就當是……做復健好了。
如此說服著自己,風天奇總算點頭答應了她的條件,卻還是偷偷地向司機交代道:「偷偷跟著夫人,確認她安全地進了公司後才能離開。」
車開到拐角處,李菲晴就趕快命令司機停了下來,不准他再往前開一步,拄著枴杖下了車。她關了車門,轉過身本能地想先遙望一下她即將工作的公司,卻遠遠地看到有一個身影似乎正在朝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