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晴想說她沒有怕,她真的不怕,就算是真的掉下去了她也不會覺得可怕,不就是死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看到風天奇臉上的著慌,她說不出口,只微微地點了點頭算是聽了他的命令。
突然,一抹紅映入視線,她覺得奇怪,他們誰也沒有穿紅色的衣服啊,她瞪大了眼去細看,待看清楚心底突然猛地一抽。
血正沿著風天奇的手臂滑落,像一條條紅色的絲線,滑落到他的手掌然後順著他們緊握的雙手蔓延到她的手臂,繼續下滑,然後自由落體,滴落到她的臉上,一滴又一滴,灼痛了她的心。
看著風天奇越漸扭曲的臉龐,感覺到緊握的雙手間明顯的汗水,她低下頭去看向洞底。
洞並不是很深,就算掉落下去也摔不死人的,頂多也就是受點傷而已,這麼一想,李菲晴的心底就漸漸有了打算。
她再次仰頭望向風天奇,淡淡說道:「風天奇,再這樣拖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掉下去的,你還是鬆手吧,洞不深的摔下去也應該不會有事,與其我們兩個都被困還不如我一個人掉下去,至少你還可以幫我打120求救。」
說完,她主動先鬆開了手,風天奇卻慌忙空出一隻手抓住了她鬆開的手,這樣一隻手抓著一隻手的狀態卻好像比剛才還要危險,李菲晴感覺到她又下墜了幾分,風天奇好像也下傾得更厲害了。
她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焦急之色,慌忙勸道:「風天奇,快鬆手!」
風天奇卻根本不理會她的勸,還在咬著牙企圖把她往上拽。突然,滿佈汗水的手心一滑力道鬆懈下來,李菲晴筆直地向下墜落,風天奇慌忙伸手抓住,卻已經沒有力氣往上拽,也只能被她拉著向下墜落而已。
意識到下墜的瞬間,風天奇慌忙伸出另一隻手吃力地夠向李菲晴,總算是把她的頭拉到懷裡護住,他已目測過洞的深度,只要頭部不會撞到什麼尖銳的物體應該是不會受傷的。
咚地一聲兩人終於落地,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風天奇慌忙伸出了一隻手支撐著地面,不讓自己身體的重量施加在李菲晴的身上,他的另一隻手又護住了她的頭部,所以落地後李菲晴基本上可以算是毫髮無傷。
感覺到背部碰到硬硬的東西,意識到那是地面的瞬間李菲晴才敢睜開雙眼,卻看到正壓在她上方的風天奇,心底本能地一陣恐懼,她慌忙伸出手用力地一推,彷彿怕他還會逼過來她自己也又往後縮了縮。
落地的瞬間為了護住李菲晴的頭部,風天奇的手臂直接撞到了凹凸的地面上,手肘更是被撞得磨破了皮,已隱隱有血絲滲出。
他正痛苦地扭曲著臉龐想把疼痛逼退下去再起身,冷不丁卻被推了一個趔趄,他被推得毫無防備直接狼狽地跌坐在了地上,已經滲血的手肘更是又被堅硬的地面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疼得他臉部又忍不住扭曲了一分。
他卻顧不得疼痛,以為李菲晴是被他壓得痛了才會伸手推他,慌忙擔心地問道:「是不是哪裡被我壓痛了?」
問出口的瞬間他也已經抬起了頭,看到李菲晴臉上的驚恐的瞬間,他住了嘴,愣住了,也明白了過來她剛才推開他的真正原因。
眼底忽然就映上了滿滿的苦澀,他想隱藏都藏不住,只好慌忙低下頭去不讓李菲晴看到。
苦澀盈滿胸口,痛一點點地撕扯著他的心臟,他卻只能兀自忍著,那是李菲晴對他的懲罰。
是他一直誤會她,是他不停地羞辱她,是他讓她徹底崩潰,所以老天要讓李菲晴恐懼他,懼怕他,要讓他的內心飽受錐心之痛的折磨。
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所以他沒有資格埋怨只能接受,只希望他的退讓,他的溫柔陷阱可以讓李菲晴漸漸淡忘這些傷痛,他們之間可以有一個嶄新的好的開始,而不再是以誤會、傷害開始。
終於可以成功地掩藏起眼底的傷痛,風天奇才敢抬起頭來,狀似輕鬆地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只是想護住你的頭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不用他解釋李菲晴也已經明白過來了,看到他鮮血淋淋的手臂,想到它剛才還緊緊地護著自己頭部,她就知道剛才是自己誤會了。
是她心底本能的恐懼在作祟,是她心底的陰影逼著她伸手推開了他,即便她前一刻還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在保護她。
面對著風天奇的道歉,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臉上有絲難掩的苦澀,她扯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說道:「不,你好心救了我我卻還要這樣對你,是我錯了,我該克制的。」
說最後一句時她眼神有些迷離,說的極輕,彷彿喃喃自語,風天奇卻還是聽到了,他盯著李菲晴迷離得失去焦距的目光,心底又是一陣撕扯著心臟的痛。
克制?克制對他的恐懼嗎?已經被他逼著養成的本能她如何去克制?他不要她克制,「克制」證明恐懼還存在,只是被她掩藏而已,他不要這樣。
他要讓她徹底消除對他的恐懼,他要讓她敢於主動接近他,主動敞開心扉向他靠近。
不忍再看李菲晴眼中的迷茫,風天奇慌忙岔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你身上帶手機了嗎,趕快打電話求救。」
一聽到求救,李菲晴才意識到他們現在的困境,慌忙摸索著翻找手機,突地手卻頓住了,她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句:「手機在包裡,我卻把包放在車裡了。」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之光瞬間被湮滅,李菲晴垂頭喪氣地盯著地面有些不知所措,突然,眼底又亮起一點光芒,她盯著風天奇試著輕聲問了一句:「風天奇,你的手機呢?」
「我的手機在西裝外套裡,可剛才情況危急我一著急就把外套丟了。」
風天奇也不忍心再次澆滅她的希望,可是兩個人的手機都沒帶在身上,他們注定是要被捆在洞裡過一夜了。
突然,本來也同李菲晴一樣垂頭喪氣的風天奇眼底卻猛地閃過一抹驚喜,臉上也閃著難掩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