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洛陵軍偷襲北面的爭天騎失敗。第二日,爭天騎全軍向江都發起猛攻。
六月二十八,爭天騎攻破城門,副將蕭慎和洛開陣亡,柳三在院子裡朝西南拜了幾拜,小姐慕容芳戰敗,自刎身亡,他,也該隨她去了。
沒想到不久前他還雄心勃勃的想要創造新的世界,今日卻敗得如此慘烈,師傅,徒兒無用。
又或許,他是看破了那顆王星背後的黯然,便一切隨了大流吧。
不然以她的智慧,怎麼可能……思緒未完,肚中的毒藥便已發作。
城西,望天閣燃起熊熊大火,百米內都靠近不得半分,一名青衣女子站在最頂層的閣樓上,衣袂飄飄。
下面的人,想救也無緣。
聞訊趕到的黑衣男子,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就要衝進火裡,卻被一名青衣男子死死扣住了。
「我去救她!」青衣男子如此說道,一句話的餘音還纏繞在耳邊,便見他閃身衝進火海,緊接著,樓閣緩緩轟然倒塌,一層一層連續墜入火裡,火勢越燒越大,圍觀的人不得不再次後退百米。
黑衣男子雙手攥拳,眼睛一動也不動的望著那名在火勢裡搖搖欲墜的青衣女子,如今,又多了另外一個,一雙眼睛,如何能看得住兩個人。
模糊中,只覺得有一個影子從上往下墜落,卻在半途中被另一個著了火的影子接住,兩人相擁著墮入火海,再無影蹤。
大火燒了四天四夜,一片灰燼也隨風四處飄散。
這,算是自由嗎?
同年八月,景王景曄於盛京皇宮登基即位,是為景帝。他大赦天下,改國號為『青』,意喻新的朝廷如春天的顏色一般生機勃勃,新意盎然,充滿希望。
自登基以後,景曄將身心全部投入治國禮政上,日理萬機,夜閱百奏,成為近代以來最勤勉的君王,文武百官深感欣慰,可掌管後宮的內務官卻急了,因為景帝至今為止都不曾踏入後宮一步,也不問後宮事務,皇后、妃嬪之位都是虛設,至今後宮裡重新納選的一千秀女都還在儲秀宮裡等著呢,而且景帝身邊伺候著的全部都是太監,連一個宮女也不要。
「小李子,皇上今日心情如何?」內務總管宋懷手臂上搭著拂塵,他來到乾坤殿門前,探頭探腦一番後,才問向門口伺候著的小李子。
小李子低頭回憶了一下他所見過的皇上所有的面部神態,牛頭不對馬嘴答道,「皇上從來沒有笑過。」
宋懷一巴掌拍向他的腦袋,「蠢材,本總管是問你皇上的心情如何?」
小李子吃痛的揉著腦袋,委屈的撅著嘴道,「皇上是沒有笑過嘛。」皇上總是板著個臉,誰知道他心情好還是不好!
宋懷又要打他,小李子趕緊躲了身子,一溜煙跑了進去通傳,「皇上,宋總管求見。」
景曄正提筆披閱奏折,見得小李子又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隨之皺了眉頭,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李青,朕跟你說的話又拋到腦後去了?」
李青收住奔跑的前後腿姿勢,立馬跪了地上磕頭,「奴才沒忘,奴才沒忘。」
景曄擱住筆,微微歎了一口氣,「讓他進來吧。」
李青立馬眉開眼笑,「是,皇上。」
說完爬起來就往外跑去,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景曄看著他那沒心沒肺撒歡的背影只能無奈搖頭,若不是他的名字裡有他懷念的那個字眼,這小子哪能每天優哉游哉的在他面前晃!
「奴才叩見皇上。」宋懷輕步走了進來,這是他自皇上登基半年以來的第一十八次交涉了,僅僅只為了後宮那一堆無人問津的女人,這還真是開了歷史之先河了,他宋懷,只怕也要載入史冊。
景曄挑了眉頭看他,頓了一會才道,「起來吧!」這個內務總管還真是不怕死,屢諫屢敗,屢敗屢諫,都五十歲的老頭了,倔強的跟一頭蠻牛似的,不過倒是為他沉悶的皇宮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宋懷從地上起身,恭敬的站離了他十步遠處,低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道,「啟稟皇上,奴才今兒來是想告訴您御花園裡的桂花開了,您是否要去賞上一賞?
「哦?」景曄貌似有些興趣,「只有桂花嗎?」
宋懷眉眼一喜,答道,「其他的花也有。」
景曄貌似好奇的問道,「都有些什麼花?」
宋懷更喜,答道,「皇上想要什麼花就有什麼花?」
「好。」景曄滿口答應,「你現在就去準備,朕更衣之後就來。」
一聽他這話,宋懷眉頭一涼,說道,「皇上,奴才一切都已備好,還是奴才伺候您更衣了,陪您一起去吧。」曾經的一十七次裡,諸如此種情況,皇上答應過三次,可三次都被他放鴿子,他宋懷早已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這世上,當真還有怕女人的男人?可惜,這男人好像也不是喜歡男人哪!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難道喜歡不男不女?宋懷每次想到這裡都冷汗直滴,因為他們的皇上的確整天被太監給包圍著!不行不行,得盡快糾正皇上的性取向,不然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後繼無人哪!
景曄臉色一沉,「你這是不相信朕?」
宋懷忐忑卻又肯定答道,「皇上聖明,奴才的確不相信皇上。」
說罷跪了地上,「皇上都已經放了奴才三次鴿子了,奴才已經沒有鴿子可以給皇上您放了,所以,這次還請皇上跟奴才走吧,百花開得正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