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君對副將遞了個眼色,副將趕緊上前喝令,爭天騎四萬將士齊齊跪下,伏首聽令。
「芳兒,去通知柳先生。」青歌吩咐道,慕容芳策馬朝著對面的洛陵軍奔去。
不一會,洛陵軍全體上前,離爭天騎只有百米之距,青歌打了個手勢,柳三開始發號施令。
六萬洛陵軍齊刷刷站得筆直整齊,抬頭挺胸,器宇軒昂,口中呼號吶喊,氣勢震天,結束時還舉起右手敬了個現代的軍禮。
低首伏地的爭天騎和抬頭挺胸的洛陵軍,剎那間高低立現。
四萬爭天騎,個個瞠目結舌,他們低微的跪在地上,而對面的洛陵軍則傲然挺立,一時間,難以名狀的情緒激盪在胸口,好像他們這邊的天空硬是矮了別人一截,空氣都似乎不夠用了。
慕容芳領著幾名手下一起走向爭天騎,「我是青雲騎的慕容芳,我們曾經一起浴血奮戰,也曾一起喝酒談笑,但是,我慕容芳以及青雲騎下兩萬將士全部都歸降於洛陵王,還幫助他們一起打進宜州城,成為你們的敵人,你們一定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吧?」
慕容芳字字鏗鏘有力,有如鐵塊一般敲擊著很多人的心,她的目光一一掃向跪在地上的爭天騎,「因為洛陵王這樣告訴我,她說,人與人之間應該是平等的,不是生下來就要做丫鬟僕人,也不是生下來就要俯首下跪,面對喜歡的人可以大聲說喜歡,面對討厭的人可以掉頭就走,不為權貴而低頭,不為欺壓而屈服,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自己統治自己!」
她頓了一頓,目光再次掃過一張張訝色的臉龐,像是在等待眾人消化一般,過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即使你是我的下屬,但並不代表你比我低賤,我是你的將領,也並不代表我比你高貴,我們只是職位不同而已,家庭有富貴之分,生命沒有貴賤之別。我們誰都是父母生父母養,同樣要吃喝拉撒,同樣要生老病死,為何我們要生活在別人的鼻尖之下?為何我們要對別人俯首下跪?」
慕容芳說得激動處,不由得聲高八倍,一隻拳頭高舉過頭頂,「同樣都是馳騁沙場的戰士,別人可以抬頭挺胸昂首闊步,難道你們寧願趴在地上鼻尖點地嗎?」
「不願意!」人群中不知有誰叫了出來,隨即有三三兩兩的附和聲,隨即附和的人越來越多,附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慕容芳見勢喊道,「為自由而戰!」
身後的六萬洛陵軍齊聲應答,「為自由而戰!」
對面的爭天騎也受了感染,相繼附和起這場聲勢盛大的宣誓聲。
「為自由而戰!為自由而戰!……」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聲音從十萬人口中傳了出來,驅散了上空密佈的層雲,露出碧藍碧藍的天空,嶄新嶄新的,一望無垠。
青歌含笑望著慕容芳,眼裡心裡全是讚賞,芳兒真是一個人才,想不到她還擁有如此的口才以及魄力,將拉攏的目標轉向敵對的爭天騎,這一點,她自問並沒有想過。
之後,爭天騎當即有至少一萬人自願加入洛陵軍,不願加入的人則卸下盔甲武器恢復自由。
晉王府,青歌獨自坐在昔日住的那間屋子裡,夜色從窗口照射進來,回憶起往事,彷彿還在昨天似的。
「青歌,原來你在這裡。」慕容芳找了過來。
剛好回憶已完,青歌回頭看著她有些微紅的眼睛道,「你也去了曾經住的地方吧。」
慕容芳點點頭,做了幾個深呼吸,緩聲道,「你說的對,承認自己的心意之後才能看得見遠方。我現在,很輕鬆。」
青歌握住她的手,「面對自己的醜陋也是一種勇氣。」
「嗯。」慕容芳握緊她的手,「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宜州被降服,西南便再無爭端之地。
三天之後,青歌安排慕容芳領兵五萬留守宜州,穩定西南局勢,她和柳三、洛開則繼續北上與玉徹匯合。
隊伍還未出發,原本爭天騎的兩位副將前來請求青歌,說餘下的三萬爭天騎願意加入洛陵軍,跟隨他們北上。
青歌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只給自己留下了一百人,便吩咐柳三和洛開按著原計劃先行,她則領著這新得的洛陵軍隨後就來。
這一隨後,便晚了整整一周的時間,而柳三和洛開的隊伍也失去了蹤跡與聯絡。
「將軍,我們走得這麼慢不會誤事吧?」副將連意三十左右,總喜歡將眼睛瞇成一條縫。
「對啊!景王已經將盛京打下,朝廷被逼到東北去了!我們再不快點,就全部被景王佔去了!」副將江楓二十上下,滿口景王。
青歌嘴裡叼著一根枯草,微風輕輕吹,馬蹄緩緩踏,此情此景,再舒暢不過。只是,身邊的這兩個男人實在是太煩了。
這麼明顯的詐降,連豬都明白,為何他們還裝得如此樂此不疲?
不過,這也是她一時心軟換來的結果。一來她不願意再來個大屠殺,埋在芙蓉鎮山後的五萬爭天騎已經受夠了。二來若是留他們在宜州,便會對慕容芳造成威脅。思來想去,便由她親自來帶領這群沒安好心的黃鼠狼吧!
她挑選的一百人,私下裡有個名字叫做『百鬼隊』,是紅玉說過的最強大的親衛隊,無論多大的陣容,都能從敵陣中突圍。可惜那次韓起並未把他們帶去,不然怎樣也會保住一條性命回來。
「連意,你的眼睛從小就那麼小嗎?」青歌將身子從自己的馬上突然偏到連意的馬上,嚇得他差點就落了馬。
「將軍,請你慎重一點!」連意驚魂未定的說道,越相處便越覺得這個人很奇怪,那般英冷的臉,有時候卻會做出一些孩子氣的舉動。
但是,真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有時候他不由得會想,像她這樣的人,到底會創造出什麼樣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