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嗎?」青歌問道。
「能,一定能。」慕容芳答道。
「真的能嗎?」青歌重複問道。
「能,能…」慕容芳再次答道,可眼裡卻有瑩潔的淚水滴落下來。
「現在的你連自己的心也辨別不了,又如何能殺得了他!」青歌將劍收回鞘,說道,「不要再勉強自己了,想哭就哭,想叫就叫,看得見的愛和恨,才能幫你看清楚方向。」
說完,她轉身朝營帳走回去,有時候,需要一個人。
「你…你能殺得了他嗎?」聽得慕容芳在身後小聲問道。
她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微笑,這樣的微笑,是打心底裡溜出來的。
她轉身回頭,笑得嫣然如花,「我會殺了他。」
現在的她,一定能夠將他殺掉。
「不是愛他嗎?」慕容芳被她眼中的堅定所懾,不敢置信的問道。
青歌笑道,「正因為愛他,所以才要殺了他。」
慕容芳的臉上掛起眼淚的溝痕,即使戰馬戎裝,她還化著紅妝,至於為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話說起來那麼輕盈,卻又讓人覺得堅如磐石一般的不可轉移?
青歌肯定答道,「因為我愛他。」
愛了他整整一個曾經。
四天後抵達宜州城郊,即使晝休夜行,即使輕車熟路,宜州城裡也在幾天前得知了消息,此時已是全城戎甲嚴陣以待,城裡的百姓也武裝起來共同禦敵,不得不說,景曄在民心方面做的還是不錯,不然也不會反叛天下也沒有被天下人唾罵。
只是,他建立的朝廷也一定是換湯不換藥,人還是人的奴隸,人還是人的俘虜。
所以,如玉徹所說,她想試一試,由她這個天外來客來試一試改變這個社會。
否則,上天又為何讓她降生於此?
宜州十里外的軍營裡,柳三正在地圖上分析形勢,眉頭有些許的皺起,「宜州爭天騎五萬,而我們有七萬,從兵力上講要多出兩萬,可是宜州城裡的幾十萬百姓都被動員起來,民力不可測啊!」
青歌插了一面彩旗進宜州城,說道,「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支暗兵。」
「暗兵?」柳三驚訝問道,慕容芳也不解的望著她。
青歌點頭,「早在與你們對峙前,我們就已經派了一萬人馬潛入宜州城。」
「咦?」慕容芳大驚,「一萬?宜州城可是固若金湯,是景曄的大本營,怎麼會……」
青歌揮手制住她的話頭,「我不是說過嗎?我的隊伍裡可是有猛虎和雄獅哦!」
柳三道,「這樣就好,我們可以裡應外合,百姓雖可用武,卻無軍紀軍律,一旦出了什麼騷亂,大多都會驚慌失措,只是,要看咱們的暗兵是否跟我們心有靈犀了。」
青歌則道,「信任是生存之道,他們在城裡更加清楚現在的情勢,所以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們只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靜等他們的消息。」
柳三笑起來,「其實軍師的話說錯了,他放心的是你啊,正因為是你,所以才放心讓你領軍前來。」
青歌搖頭,「不,柳先生和芳兒都是我軍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如果沒有你們,我也不會如此坦然的站在這裡。」
幾人相視一笑,都伸出手來相互握住,時間的長短是無法衡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緣的人,一眼便是朋友,無緣的人,始終都是陌路。
夜深,慕容芳和柳三回營休息,青歌則拿起筆在宜州的詳細地圖裡來回遊走,這個城市,好像她熟悉的也僅有一座晉王府,問慕容芳,她也只多認識了一座軍營罷了,而那些地方,全部都在城裡頭,有重兵把守。
光有洛開在城內接應還是不夠,雖然宜州只剩下衛君把守,可這個女人,一直以來都是景曄的得力助手,所有軍務大事都經由她的手,所以,必須再多幾條路可走。
可筆端走來走去,還是不知該如何走,乾脆出了帳外,站在一桌小山崗上,一眼望去,七萬大軍的燈火如星辰一般點綴在這十里地面上,七萬人,七萬條性命,她要如何才能盡量保住?
身後傳來一聲馬鳴,一匹棕色的駿馬緩緩朝她走來,「夕暉,是你呀!」
青歌走過去摸摸它的腦袋,它興奮的踏了踏前蹄,以顯示它對新任主人的喜歡,夕暉是紅玉的馬,在走之前送給了她。
夕暉,夕陽下的餘暉,美麗而又哀愁。她想起了紅玉那條斷掉的手臂,又想起似乎還未看過紅玉的臉,不由的感歎人總是喜歡在不知不覺中對別人付出感情,所以,一個人是什麼也做不到的。
幸好,有你們。幸好!
突然,青歌的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畫面,那是在失望的深淵裡,天空裡卻映照著一黑一紫兩個耀眼的身影,雖然下一秒,那黑色的身影已經迎著她而墮下,那一刻,心臟猛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清霜,那真是一匹固執得古董的馬兒呢!一個清霜,一個夕暉,為何偏偏對應得這麼好?
對了,那裡,那個跑馬場,不正在宜州的西邊嗎?那裡只有少量牧馬的士兵看守,而且也離晉王府只有個把時辰的距離,如若快馬加鞭突刺過去,半個小時也可搞定。
「芳兒,柳先生。」青歌欣喜的朝他們的營帳走去,一邊大喊道。
兩人似乎也沒睡,連忙迎了出來,「想到什麼了嗎?」
青歌點頭,「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