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那麼大,卻又那麼小,我們總有再見的那天。
奶娘不在了,寶劍和腰牌也沒有找到,青歌走在昏暗的小道上,一時心亂如麻。
或許,她真的只是在為自己尋找活下去的理由吧!冥冥中她猜測著奶娘可能會遇到不幸,所以,她才想救出暗香她們,收下吳越四人,給自己一個航標,給自己一個方向。
又或許,她只是太過於孤單了。
茫茫人海,蒼蒼大地,這個世界,卻不是她的世界。
路到一半,一個青衣身影突然飄至身前。
「周青?」青歌做出迎戰的姿勢,卻見他並無殺氣,手中捧著一個黑布包裹的長形物體。
周青將東西丟過來,青歌接住,打開一看,是洛陵王給的那把寶劍,腰牌也在,她將東西收下,問道,「為什麼?」
周青忽而笑了,陰鬱的臉上陽光燦爛,他抖了抖背後的披風,是那天在馬車上青歌給他披上的那件。
他誠摯道,「希望有活著再見的時候。」
青歌怔怔點頭,見他轉身要走,趕緊問道,「你私自將東西還給我,那你怎麼交代?」
周青面露憾色,「他交給我處理,但是,一個家族幾百年的心血,我無法毀掉。」
青歌道,「謝謝。」
謝字未落音,周青便消失不見。
她將寶劍重新包好,卻又掉出了幾錠銀子和一疊銀票,心弦似乎被什麼撥動,眼淚忽而流得一發不可收拾。
天邊微微泛白,青歌從一戶人家院子裡順了一套男裝穿在身上,隱身在南城門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只等著來往城門邊人流最大的時候混過去。
一直等到中午時分,城門下都無人進出,還在禁嚴中,老百姓也很自覺的連城門邊也不靠攏。
青歌靠在一根柱子後,眼巴巴望著來往的人群,心裡不禁祈禱起來。
可等了一天,還是沒有人,她不甘心,在附近的小鋪裡隨便吃了點東西,又繼續回到原地去等。
終於,一直到半夜,駛來三輛馬車,前後各有四名青衣侍衛騎馬而行,青歌一見這熟悉的情景便想起了那天在茶棚裡遇上的那群人,看來他們成功戰勝了山賊,而且沒少一人一物。
眼看著他們朝城門的方向而去,青歌趕緊飛步奔去,閃進了最後一輛馬車裡,據常識來推測,最後一輛馬車裡往往裝的是行禮,她沒猜錯,確實只有一些箱子之類的東西。
聽得後邊的一個青衣侍衛道,「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另一人接話道,「好像一陣風。」
「褐色的風。」又一人接道。
青歌心裡一驚,她確實是穿著褐色的衣服,想不到他們的眼睛倒挺尖的,這些人,的確不是泛泛之輩。
之後便沒有了動靜,馬車筆直朝城門駛去。
到了城門下,被守衛攔住了幾分鐘左右,最後還是打開城門,放了行。
聽得背後城門重重關上的聲音,青歌鬆了口氣,終於徹底的離開了這個城市。
馬車行了一兩里路,後頭的侍衛忽而大叫停下,青歌知道躲不過,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剛下馬車,幾把亮閃閃的刀已經指向了青歌,這些人果真不一般。
青歌解釋道,「我只是借你們的馬車出城,並沒有其他的惡意。」
那天的白髮老者走上前來,細看了她兩眼,和藹問道,「那日在茶棚裡的是姑娘你嗎?」
青歌笑道,「是,老先生你看得很仔細。」
白髮老者呵呵一笑,招呼侍衛們收起刀劍,「姑娘是要到哪裡?」
青歌道,「只要出城就好,謝謝你們。」
說罷告辭,走了幾步,卻又轉過身,在路邊朝著盛京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
奶娘,對不起。
「姑娘,要是順路的話,我們可以捎你一程。」白髮老者見她神色悲傷,開口道。
青歌揚起衣袖擦了擦眼淚,搖頭道,「謝謝,你們先走吧。」
這裡大概就是昨天與吳越他們分別的地方,一路上,他們應該會留有記號。
「不過,可以賣我一個火把嗎?」青歌又道,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者。
老者伸手一推,示意侍衛將手中的火把遞給她,又送了兩個備用的給她,叮囑道,「姑娘,那你一路小心。」
馬車呼嘯而去,漆黑的大道上,寡淡的月光,只剩下青歌獨自一人,她背著寶劍,手執火把,一路找著吳越所說的刻在樹上的十字形刻印,卻見她的腳步越走越快,臉色也越來越沉,幸好,走了約莫一里多地,終於在一棵大樹上找見了那個記號,她重重鬆了口氣,靠在樹下休息。
突然,她懊惱的跳起來,那次跟洛陵王一起走過官道十里,都是一條筆直的路,她還看什麼記號?真是腦袋進水了!剛才就不應該拒絕那個老者的好意。
正想著,前方有馬匹踏來,停在她面前,是其中一個青衣侍衛,「姑娘,你還是跟我們一道走吧!」
不待青歌答話,他又道,「梁伯擔心你,特意讓我跑回來接你,你就別拒絕了。」
青歌大喜,卻還是假裝考慮了一下,道,「那麻煩你們了。」
青衣侍衛將她拉上馬,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梁伯說了,相遇就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