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通了安然的電話,齊修義猶豫地開口。
「安然,你還好吧?」
「齊教授,你沒事吧?」
兩個人同時開口,齊修義唇角上翹,微微笑了。
無論如何,她還是在意他的,即便他永遠都只能做她的良師益友。
「我沒事,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我以為你會對我從此敬而遠之了。」齊修義道。
「怎麼可能?我一直都當你是我的老師,而且我相信,你不可能是一個壞人,更不可能做傷天害理的壞事。」安然脫口道。
「有你這句話,就算我昨天死了,也瞑目了。安然,你聽著,如果有可能,你最好小心一點,還有,別讓柔柔隨便一個人出去。」齊修義心裡一暖,關切道。
「齊教授,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們姐妹倆?我原本以為,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安然驚訝地說。
「這件事我還不太確定,但是我希望你和柔柔還是別隨便出去的好。」齊修義擔憂地說。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多加小心。」安然點頭。
儘管齊修義的意思很明白,但她還是不相信,會有人要謀害她和安柔,她們姐妹倆從未妨礙過誰的利益,更加沒有發現過誰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怎麼可能被殺手盯上呢?
一定是齊教授太過擔心她們的安全,才會這麼說的吧?
司徒嘯風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安然掛了電話,對著手機發呆。
「誰的電話?害你發呆?」司徒嘯風問。
「齊教授的。」安然一臉坦然道。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呢,老婆,你不覺得我們有些帳需要好好算一算麼?」司徒嘯風沉聲道。
「你什麼意思?我們有什麼帳要算?」安然心裡竄出一股火苗。
「老公不在,你私自跟一個單身男人出席婚宴,這是一;老公明明有把工資卡給你,你不用老公的錢買禮服,卻穿別的男人送的禮服,這是二;你們在國內聯繫頻繁,是因為師生關係,你放假出國,竟然還跟他聯繫,這是三。更何況,這個和你關係密切的男人,分明是有著不可告人的身份,不但隨身帶著只有特殊職業的人才能擁有的手槍,而且還開著價值起碼上千萬的防彈車。
老婆,你仔細想想,這是一個為人妻子的女人應該做的事麼?」司徒嘯風一臉的質問。
「你說的這些都有理,不過你應該聽我解釋清楚。」安然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火氣道。
「好,我聽著。」司徒嘯風耐著性子說。
如果換成平時,依著他的脾氣,他根本不可能聽安然解釋的,但是經過了昨晚驚心動魄的事之後,他只覺得,無論安然和齊修義之間發生了什麼,都不及安然的平安來得重要,因為,她早已刻在了他的骨髓裡,一想到要失去她,他就覺得萬箭鑽心一般疼痛。
因此,剛才莊秋雅挑釁時,他雖然怒火萬丈,卻沒有立刻發作。
他輸不起,他不能若無其事地看著安然離開他。
「齊教授是在出站口看到了柔柔,才知道我們到了美國的。他朋友結婚,一定要找個女伴一同出席,齊教授一時之間找不到相熟的女性朋友,所以才請我幫他忙的。那個禮服,也是因為他知道我沒帶禮服,更不可能為了參加一個婚宴就隨便買件昂貴的禮服,所以他才替我準備了的,原本打算回家之前就換下來還給他的,沒想到忽然出了那樣的事,才把禮服的事忘了的。
至於齊教授的身份,或許是有些不尋常,但我相信,齊教授他不是壞人。」安然耐著性子解釋道。
昨夜在最緊急的時刻,司徒嘯風忽然不顧生死衝了過來。事後她也曾問起他,怎麼會知道車裡面坐著的人是她,他的回答令她簡直不敢相信。
他說,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那車裡坐著的人是她,他只是怕萬一是她,因為,他賭不起這個萬一。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受到傷害,他都會毫不猶豫衝過來的。
這句話,令她一直感動到此刻。
如果是從前,聽到他這樣的質問她,或許她會毫不猶豫摔門而去,但是經過了這一場驚險之後,她覺得她和他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誤會。所以,她才會耐心地解釋。
「好,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不過,鑒於齊修義的特殊而神秘的身份,我希望你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兒,以免被他連累。」司徒嘯風十分認真地說。
「可是,剛才齊教授剛才電話裡說,讓我和柔柔最近都小心一點,不要隨便出門。」安然小聲嘟噥道。
「什麼?!他的意思難道是說,有人要害你和柔柔?」司徒嘯風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他說的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就是這樣了。不過我覺得不大可能,怎麼會有人要害我和柔柔呢?昨晚那些人肯定是衝著他來的。」安然說。
「我問你,昨晚第一槍從什麼地方穿過車子的?」司徒嘯風有些緊張起來。
「說我也不清楚,那會兒我正好低著頭,就聽到前面有響聲,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教授就撲過來把我壓到座位上了。」安然有些迷糊地說。
司徒嘯風心裡陣陣發冷。
昨晚那兩個殺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他們兩個人,一個選擇了遠距離狙擊,另一個則是在狙擊失敗的情況下,近距離攻擊。
這樣的殺手,怎麼可能分不清要殺的人是誰呢?
齊修義當時正在開車,如果殺手的目標是他,根本就不可能失手。而且,就算殺手準頭不夠精,以他的能力,也不會判斷失誤,以至於今天會特意打電話過來,要安然和安柔兩個人都注意安全。
一定是他知道了什麼,但是知道的又不十分清楚,所以才會特意來提醒安然的。
無論齊修義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他對安然的愛絕對是真實的,因為,他看安然時的眼神,和自己完全一樣。
「柔柔呢?哪兒去了?剛才我好像聽她說要去滑旱冰什麼的。」司徒嘯風緊張地問。
「是的,她叫了管家林伯陪她去滑旱冰的,這丫頭,這兩天對旱冰癡迷得不行。」安然點頭。
「糟糕,我要去旱冰場找她。你先給打個電話,讓她盡量呆在人群擁擠的地方,那樣,反而會安全一些。」司徒嘯風急得臉色都變了。
安然被他這麼一說,也跟著緊張起來,趕忙撥安柔的電話,撥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人接。
「她不接電話,會不會是電話掉在車裡了?」安然皺著眉頭說。
「你趕緊打林伯的電話。」司徒嘯風說。
「好,我去問問鯤鵬哥,林伯的號碼。」安然急忙點頭,撥通重鯤鵬的電話。
重鯤鵬正在召開一個年度業績報告會,提起手機猶豫了一下。
「各位稍等!」他摁下接聽鍵,一邊走出了會議室。
「喂,鯤鵬哥,你有林伯的電話麼?」安然急匆匆問。
「什麼事兒,聽你的口氣很著急的樣子?」
「鯤鵬哥,我想跟柔柔說幾句話,結果她的電話不在身邊,所以我想給林伯打個電話,林伯不是陪著她去滑旱冰了麼?」安然不想這件事讓外公知道,自然也要瞞著他。
「然然,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這麼急著找柔柔?」重鯤鵬察覺到了異常。
「哎呀,鯤鵬哥哥,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趕緊告訴我號碼就是了!」安然急得吼了起來。
「好,林伯的號碼是138XXXX。」重鯤鵬剛報出了號碼,安然立刻掛斷了電話。
重鯤鵬意識到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然以安然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無禮的。
五分鐘後,重鯤鵬撥通了林伯的電話。
「林伯,剛才然然打電話給你說了什麼?」重鯤鵬問。
「孫少爺,安然小姐讓我找到安柔小姐,盡量往人群裡鑽,說是安柔小姐可能會有危險,我現在正往旱冰場趕呢。」林伯說。
其實他完全不明白,安柔小姐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危險。但他作為重雙天的管家已經有很多年,畢竟也經了不少風浪,所以一接到安然的電話,就趕緊從旱冰場對面的咖啡館走出來,往旱冰場小跑過去。
「哪個旱冰場?」
「颶風旱冰場。就是離重府只有三個街區,孫少爺您小時候也常常去的那家。」
「我知道了,你盡快找到安柔小姐就是了,我馬上過來。」重鯤鵬放下電話,回頭急匆匆吩咐秘書提前結束會議,然後就衝向了電梯。
邊往車庫走,邊撥了一個電話。
「傑,你在哪兒?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颶風旱冰場。」重鯤鵬吩咐道。
「巧的很,我正巧在這裡。什麼事?」林傑笑呵呵道。
「找到一個叫做安柔的小丫頭,保護她安全。她的特徵:中國人,十五歲,面貌清秀,身高160厘米,體重大約45公斤,穿米色運動服。聽明白了麼?」重鯤鵬想著安柔的樣子,盡可能詳細地描述道。
「老闆,你是在故意愚弄我吧?你說的這個丫頭就站在我眼前。」林傑嬉皮笑臉道。
「我沒開玩笑,安柔有危險,你盡快帶著她出旱冰場,你爸在門口,你帶著他們坐你的車,繞道回重府。」重鯤鵬語氣嚴肅地吩咐著。
「好吧,如果給我知道你是耍著我玩兒的,我保證罷工一個月。」林傑瞇了瞇眼睛說。
林傑,管家林伯的兒子,今年二十歲。
十歲時,被重雙天發現,他的智商和體能都超一流,於是送他去接受了各種特殊訓練。
十八歲時,訓練結束,回到重氏集團,做了重鯤鵬的私人助理兼保鏢。
重鯤鵬和他從小就親如兄弟,加上他的才能又很超群,所以便把重氏的一些特殊業務交給他去做了。
平時,像這種保鏢做的事,重鯤鵬根本不讓他做,但是今天,他卻第一時間接到通知,林傑立刻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對重鯤鵬來說一定很重要。
自打成年以後,林傑便自己買了房子,不再住重府了。平時,父子倆各忙各的,也很少見面。每次見面,林伯總喜歡嘮叨個沒完,所以林傑總喜歡避開他老爸。
昨天下午,他路過颶風旱冰場門口時,想起小時候重鯤鵬曾經帶著他到這裡來滑旱冰,竟然鬼使神差地買了票進去了。
剛進去一會兒,就看到老爹帶著個小丫頭進來了,他趕忙躲進了更衣室。等老爹離開之後,他才重新回到冰場。
鑒於老爹對這個丫頭的過分關切,他的想像力無限延伸,竟然開始懷疑這丫頭會不會是老爹的私生女,於是,他有意在這丫頭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滑冰技巧。
林傑他眉目清秀,天生一種憂鬱氣質,所到之處,總會惹動無數少女的芳心,加上此刻他刻意表現自己,整個旱冰場的女孩子們幾乎都被吸引住了。
唯有安柔,給了他讚賞的幾眼之後,就忙著跌跌撞撞滑自己的去了。
林傑憤憤不已,這丫頭難道視力不好?看不到滿場最酷最帥的男孩子在衝她放電?
幾圈之後,他沒有得到安柔的回應,倒是被一群花癡女追得滿場躲。
憤怒之餘,他索性直接停在了她面前。
「麻煩你讓開,我不太會滑。」安柔用蹩腳的英語說,一邊示意她讓開。
「小妞兒,你的技術確實太爛,想不想跟哥哥學幾招?」林傑得意地用中文說。
「我不認識你,請你走開。」安柔毫不客氣地說。
「我說你的戒心是不是太強了?這裡是美國哎!好歹我們都是中國同胞。」林傑鬱悶地說。
安然掃了一眼周圍的藍眼睛黃頭髮,還有不少是黑人,唯有她和林傑兩個中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林傑。」林傑趁機伸出手去。
「你好,我叫安柔。」安柔放下戒心,也伸出手去。
林傑使出渾身解數,安柔又天性聰穎,一個小時之後,他教會了安柔基本步法。
約好了第二天再見,倆人便分手各回各家了。
沒想到,他們第二天才剛剛見面,林傑便接到了重鯤鵬的電話。
「安柔,趕緊去換衣服,我們離開這裡。」林傑放下電話,神色嚴峻說。
「你瘋了?我們才剛進來。」安柔驚訝地瞪著他。
「重鯤鵬打來電話,說你有危險,讓我們到門口去找林伯。」林傑來不及詳細解釋,盡可能簡明扼要說。
「我有危險?喂!我怎麼覺得你像個騙子?」安柔警惕道。
林傑環顧四周,此刻旱冰場裡的人稀稀拉拉的,他們所處的位置又是絕佳的射擊點,情急之下一把拽著她的手,就朝旱冰場的出口滑過去。
安柔幾乎是被他拖拽著往前的,整個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幸好林傑的手支撐著她的體重,不然她肯定會摔倒在地了。
「喂,你趕緊放開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安柔急得大聲喊起來。
「再不跟我走,你的小命真的會交代在這裡了。」林傑亦回了她一聲吼。
「把電話給我,我給鯤鵬哥哥打個電話,不然我不會跟你走的。」安柔一邊掙扎,一邊說。
「褲兜裡,我的電話,剛通過話的,你回撥。」林傑實在不耐煩繼續跟她解釋,索性由著她的性子去。
安柔掏出林傑的手機時,倆人已經到了出口。林傑一把將她抱到一個自動售貨機後面,便開始脫鞋。
安柔看到剛才通話的號碼被命名為老闆,心裡雖然懷疑,但還是撥通了電話。
「傑,找到安柔了沒有?我很快就到。」電話裡傳來重鯤鵬的聲音。
「鯤鵬哥,我是柔柔,為什麼我會有危險,又為什麼讓這個林傑來找我?」安柔急急地問。
「柔柔,你沒事,太好了,回頭再跟你解釋,總之你跟著傑會比較安全,聽他的,什麼也別問,回家之後我再跟你解釋好了。」重鯤鵬說。
林傑已經換好了鞋,將安柔的鞋扔過來,一把抓過電話掛斷了。
安柔緊張地換上自己的運動鞋,便被林傑拉著往門口跑去。
他們剛跑開兩步,林傑瞥見有光亮朝這邊射過來,他一下子將安柔撲倒在地,緊跟著,聽身後「轟」地一聲,自動售貨機被炸得四分五裂,裡面的咖啡和各種果汁四處飛濺。
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傳來,安柔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被嚇得渾身哆嗦,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林傑拽著朝停車場跑過去。
林傑拉著她跑S形,安柔無暇質疑,只得跟著他的腳步跑。
身後又傳來幾聲槍響,子彈從他們耳旁飛射而過。
好在安柔體質不錯,加上平時又喜歡運動,一口氣跑了二百多米,總算到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