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進去嗎?裡面的一切,還是和當初一樣嗎?
而這裡,就是快易主了吧。
夢中的那一個片段又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雨閣的牌子砰然墜地。而後,取而代之的是盈宮!
閬苑奇葩,金碧無暇,詩情畫意,絕代風華。這裡是用大理石、漢白玉、青銅和瓷器建造一個夢……
雨閣,確實是一個絕美的地方。
而很多東西只有到了快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也不知道,這一次還是不是來的及。
巡衛的士兵一圈圈走過了雨閣,宣告著這裡已經成為了回憶的禁區。
現在的問題不是她能不能進去,而是她想不想進去。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南軒雨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正欲尋找什麼捷徑而猶豫著。突然,抬望眼,那是驚鴻的一瞥!
他?真的是他?
與此同時,二人猛地一個對視。掠過了無數片空氣的阻力,無數顆曖昧的分子遊蕩於彼此之間。他,也看到了她。
空氣,就在那一霎那間定格!
「你來這幹什麼?」
在南軒雨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司徒燚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冷著臉充滿不友好的問道。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南軒雨同樣是冷著臉,看不出表情。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司徒燚轉身回走,這樣的對話本來就沒有必要進行下去。
南軒雨笑了一下,跟上了他。看來,她今天是沒有希望躲過眾人的視線潛入雨閣了。不過,能在這裡遇到他,也還真的是緣分。
「王上明天就要大婚了,今天又跑來雨閣,不太好吧?不知道這雨閣何時才會易主啊?」南軒雨故作不懷好意的問道。
「這似乎是不關天尊何事吧?」司徒燚顯然對她這種沒事挑事已經習以為常。
「思亦遠道而來,實在是不想空手而回啊。」南軒雨繼續胡攪蠻纏,反正司徒燚已經在心裡就認定了她是這種人,她又何必不好好利用資源呢?
「……」
司徒燚沒有說話,不知何時,他開始對這個思亦必之而唯恐不及了。
「聽說王上找到了小莜?」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司徒燚的口氣裡有著一絲的嗔怪。
「我只是好奇為何王上沒有收了她。反而將她送給了凌紫雲,要是論替代品。她這個,不是比思亦強的很多嗎?」南軒雨毫不客氣地直接問道。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司徒燚氣急敗壞的大聲吼道。
「我想知道王上還愛不愛南軒雨!」南軒雨大有拼此一搏的意味。
「我愛她!任何時候都愛她!……小莜替代不了,你更替代不了!」司徒燚蘇格拉底的吶喊。有的人說不清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啪!」一滴淚滑過了南軒雨的臉龐。摔到了地上,裂成了兩瓣。
這是她聽到過的最美的誓言!
只是這一句,就勝過了千萬句。
什麼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什麼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那樣的愛情,她從來不覺得真實!
只不過現在,有了山盟,卻又錦書難托。
莫,莫,莫!
這一刻,司徒燚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他是多麼想撫幹她那眼角的那滴淚啊。彷彿那一剎那,他就是他的南軒雨!
不!不,他不能愛上這個思亦!因為她絕對不是南軒雨。更因為南軒雨從來都不會流淚!
沒有在踟躕,也沒有再給司徒燚任何思考的時間,南軒雨鎮定地轉過了身去,大步的離開了。一步,一步,她的背影,漸漸消失於司徒燚的視線。
他要追上去嗎?要去追上她嗎?
司徒燚愣愣的看著南軒雨離開的背影。一點一點。他缺少的就是追上去的理由啊!他要憑什麼追上去呢?因為沒有理由,所以,他放棄!
有的時候,在指尖滑過的不是時間,而是愛情?!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制這股想念,卻還得故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自己心愛的人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落霞滿天,夕陽西下,日暮將至。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諧。這個時侯,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她應該走到哪裡呢?
「主人,」琴欲言又止。她靜靜的出現在南軒雨身後。剛剛的一幕,她們都是有看到的。
「咱們回聽雨軒。」當南軒雨在回過頭面對琴的時候,早就已經又換上了一張自己偽裝的面具。一張波瀾不興,榮辱不驚的面具。那是一副老到的身經百戰的表情。無懈可擊!鳥倦飛而知還。她也應該不去了吧。
「是。」琴表示絕對的服從。
欲兼心事,獨倚斜欄,難,難,難!
小小三間茅舍,兩明一暗。又有一小門,大株梨花,闊葉芭蕉。牆下忽開一隙,得一泉派,盤旋竹下而出,傾聽雨之聲。
聽雨軒!一切都是和她當初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月亮透過朦朦朧朧的窗,把這裡照的更加靜謐。
「主人,林風來了。」
琴朝著已經坐在佇倚危樓幾個時辰的南軒雨走來。
「他?……不要攔他,讓他進來吧。」南軒雨深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吧。林風這次來,也是為了明天的事情吧。
「思亦姑娘好是悠閒啊。」遠處,一個聲音不多時傳來。
「哦?原來是南軒公子啊。」南軒雨故作驚訝的轉身說道。
「叫我林風吧。」林風見到思亦,心裡沒由來的一陣親切。
這幾個字,林風,林風,這兩個字就足以把南軒雨帶回那段硝煙戰火的時代。不要,不要讓她又回到過去的日子。她不要知道自己就是南軒雨。不要,這樣,她還要如何固執的當下去他的思亦。
思亦,思亦,她叫思亦!難道在古代人們都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諧音的嗎?她思念的就是司徒燚啊!思亦——思念司徒燚!
「我跟你沒有那麼熟吧?」南軒雨轉過了身,微微閉上了眼睛坐到了凳子上。再回身面對林風的時候,已經是一張刀刻般冷峻的臉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習慣了偽裝自己。
林風的眼神裡滑過了一絲困惑。能夠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他只見過兩個,一個是南軒雨,他的將軍。另一個就是思亦。這個此刻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分不出喜怒的女人。
「你來不是為了和我攀交情呢吧。」南軒雨被林風看的有些發毛了,直接轉移到了正題上來問道。
林風也是被南軒雨的這樣一說,才想到自己今天的來意。回頭看了一眼,鄭重的問道:「這裡說話方便嗎?」
「嗯。」南軒雨略點了一下頭。這裡有四大護衛守著,怕是一隻蒼蠅也不好逃過她們的視線吧。
然後,她一絲困混的看著林風。不知他又要玩什麼名堂。
「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阻止明天的婚禮。」林風臉上無比的鄭重。
「為什麼?」南軒雨雖然是有猜到林風找她會說些什麼,可是沒有想到他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
「因為你喜歡司徒燚。」林風十分肯定的說道,這個就是他交易的唯一的籌碼。
南軒雨深沉的笑了下,想不到她對司徒燚的愛如此的容易被輕易看穿。
「你憑什麼認為我能阻止的了?」南軒雨這麼問,顯然已經是承認她喜歡司徒燚了。
「憑你是南軒雨!」又是一句驚人的話。
南軒雨聽聞不禁向後退了兩步。他是認出來她了嗎?怎麼完全的沒有什麼預兆?不應該啊,她不認為自己的偽裝可以先被林風看穿。而且是這樣完全沒有一點鋪墊。
「你,,,你什麼意思?」南軒雨頓時變得磕磕巴巴。不是真的吧?
「我是要你明天以南軒雨的身份去阻止婚禮。」林風說的很淡定從容。
「什麼?」南軒雨很奇怪他會這麼說。不過,倒也是深深鬆了口氣。
「南軒雨沒有死。」林風慢慢的開口,道出了現在已經不是秘密的答案。
「……」南軒雨當然不是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死,而是奇怪為什麼連他也知道了。那麼,她的父母是不是也知道了呢?他們是不是有在想他們不肖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