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霖一臉壞笑的看著夏瑾晗,嘴上說著這樣看似誇獎的話語,使得夏瑾晗剛剛恢復的臉色又「唰」的一下子變成了紅蘋果。
調笑過後,幾人簡單的吃過飯便回到了客房裡。
已然在這桃花鎮上耽擱了一些時日了,明天便要趕路向著南越國繼續前進了。
九月的天氣,秋高氣爽,夜晚多少還是有些涼意。
慕容子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反觀夏瑾晗,卻是睡得正熟,於是輕手輕腳的便起身來到了客棧的後院。
月涼如水,她看著那滿是星辰的夜空,幽幽歎了口氣。
她本是要尋那聶影為自己的家人報仇,可是…如今離開了將軍府,跟隨陳建霖前往南越國,報仇的事,又要被擱淺了。
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那孤寂的背影,看得人一陣心疼。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呢?是睡不著嗎?」
一個溫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慕容子桃有些驚訝的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想不到這個時辰了,陳建霖也還未曾睡,只是自己是因為睡不著才出來透透氣,那他又是為什麼出來呢?
「想來你應該也是睡不著了,呵呵…我也睡不著呢,所以出來走走!」
看到慕容子桃眼中的驚訝,陳建霖自顧自的回答了她眼神中的問話。
她口不能言,他倒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兀自走到石桌旁坐下,他隨手掏出隨身攜帶的一隻玉笛,便是自顧自的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慕容子桃有些彆扭的站在那裡,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坐,亦不是。
只得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那裡,聽他吹奏笛曲。
笛曲低回婉轉,有著一股淡淡的傷感,彷彿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互訴情思,帶著一種相聚的喜悅,亦帶著離愁的傷感。
隨著這笛曲,慕容子桃漸漸的陷入了笛曲的情景之中,這樣的笛曲,不就像是在訴說她們之間的故事嗎?
她與他,雖不是戀人,卻勝似戀人。
他們之間,用久別重逢這個詞語來形容亦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只可惜…他們之間的,那不叫情思,雖也有著相逢的喜悅,卻並沒有互訴的情思。
一曲閉,陳建霖一手把玩著玉笛,一手撐著自己的頭,靠在石桌上,彷彿是在思考著什麼。
「嫣兒姑娘,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良久,他才自口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話語之中有著一股濃到化不開的哀愁。
「呃?」
慕容子桃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她應該要對他說社麼嗎?
她口不能言,又能說什麼?
好吧,或許,她的確是應該說點什麼的,即便是口不能言,至少還能用手寫出來。
於是走到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來,抬手在石桌上寫下一句:「我應該說什麼?」
「唉…」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陳建霖自凳子上站起來,自己還在奢望什麼呢?
她本就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自己這樣問她,她也是不會說的,自己又何必強求呢?
可是他的心中好不甘心,自己為了他,連家都可以不要了,就甘願這樣循著她去。
為了治好她的嗓子,甘願不遠千里的帶她前往南越國那樣的蠻夷之地去,自己對她的心意,難道她都不明瞭嗎?
見他起身,卻又遲遲都不曾有什麼離開的動作,慕容子桃亦是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想要走到他的身旁去給他一點什麼安慰。
一隻玉手輕輕抬起,卻是怎麼也無法繼續向前一下,看來,她的內心,還是很掙扎。
陳建霖突然轉身面對著她,臉上有著壓抑的痛苦的神色,就好像是下定了好大的決心,才決定要跟她說清楚一件事一般。
慕容子桃被他突然的轉身嚇了一跳,那隻玉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之中,雙眸愣愣的看著他,竟是忘了要將那隻手給放下來。
他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去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臉上輕輕撫摸,這雙手…雖然不再是從前的那雙手,可也差不了多少。
她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不輕,始終要將自己的小手從他那隻大手中解救出來。
但他的力氣卻大得出奇,她根本就無法掙開他的鉗制。
「唔…唔…呃…」
情急之中,她下意識的要叫他放開自己,卻只說出這樣的咿呀吟哦之聲,手中掙扎的動作更甚,使出的力氣也比剛打大了幾分。
害怕她的手就這樣從自己手中逃走,他霸道的加大了一股勁,將她整個人拉進了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一顆也不願意鬆開。
她的掙扎,至始至終從未斷過,只是因為無法掙脫,最後只得無奈的妥協。
「子桃,別動,讓我就這樣抱著你…一會,只要一會就好!」
他那輕柔的聲音自耳畔低沉的傳來,她的身子瞬間僵住,整個人被他緊緊的桎梏在懷中。
心中湧過一陣複雜的情緒。
原來,他早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可笑的是,自己卻還一直在他面前假裝,只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子桃,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這樣低聲的請求,慕容子桃從未在陳建霖的口中聽到過。
即便是當初自己要他幫忙想辦法讓自己能夠嫁進將軍府的時候,也未曾聽他如此說過。
那時候,他只有一句:「只要你幸福就好!」
可現在,儘管自己的容貌便了,還不能開口說話,他不但輕而易舉的將自己認了出來,反而還如此低聲的請求自己。
可是即便這樣又能如何呢?
她跟他,注定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如今她還有大仇未報,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復仇的火焰一直都在她心底熊熊燃燒!
短暫的失神過後,慕容子桃這才反應過來,伸手使勁的想要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那顆頭,在他胸前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否認掉他的說法。
她現在必須要告訴他,她不是慕容子桃,不是!
慕容子桃早就已經死了,在幾個月前的法場上被斬首示眾,被聶影一掌爆頭,最後連屍骨都沒有留下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