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次,以前他忽略的東西,他要一次教給她,她可以對任何事都沒心沒肺,但唯獨感情不可以,所以他雖然到了南部,但還是通過於佳辰和自己弟弟將訊息傳遞給她,他只給她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這傢伙傻傻地還是想不明白,他就要親自去台北抓人了,幸好,她沒有讓她失望。
他想給她一次教訓的,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軟,看她每次跟在他身後可憐兮兮地叫著「楚沛、楚沛。」看她為他忙碌著做飯,雖然每次都是慘不忍睹,他的心都是疼著的。
現在看她這麼執著地蹲在那裡堆沙堡,想到她紅腫的手指,他有多少次想這樣衝下去抱她入懷,但他生生忍住,勉強在這裡看她失敗再來,不斷重複。
傍晚的時候天氣變化得厲害,新聞台這幾天一直在播報,可能馬上會有颱風登陸,這幾天海邊的浪湧得很激烈。
「楚沛,楚沛!」劈里啪啦一頓急躁的腳步聲,舒以安興奮地打開大門跑了進來,伸手去拉他,「快點,快點去看,我堆好了,我堆了一個沙堡。」
她的手上、身上沾滿了沙子,可是卻開心地像是孩子一樣,臉蛋紅彤彤的特別興奮。
他抬手躲過了她,理也不理她。
「走啦,去看一看嘛。」她無視他的拒絕和冷淡,就是賴上去拖他,握住了他的手臂就不放,用力地將他往外拉,「去嘛,我弄得很辛苦耶。」
他皺著眉甩手,卻引來她的呼痛,低頭一看,她指頭和掌心都是一片紅腫,水泡起來又被磨破了,沾上沙子不痛才怪,他的眉角微抽。
「楚沛,去看一看好不好,拜託你。」她怯生生地伸手去拉他,臉上有著討好的笑。
他咬了咬牙轉身往門外走去,她立刻眉開眼笑地跟在他的身後。
沙灘上,楚沛望著那一堆勉強才看得出形狀的東西,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抬眸看見某人熱切期盼的目光,他眼裡閃過一絲光亮,「你這個沙堡,可真夠漂亮的。」
她被打擊得立刻蔫頭蔫腦的,好吧,她承認自己對堆沙堡真的一點都不在行,當初看他那麼快就可以堆出一座那麼漂亮的,誰知道她自己來做,做了一個多禮拜都才弄出這座來,雖然沒有他的漂亮,但至少這次沒有垮,而且,還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座房子吧。
他看她那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的唇角上揚,指了指海面的烏雲密佈,「看來你的城堡,只是曇花一現,馬上就有颱風登陸,你的用心,就連一晚就熬不過,這世上,勉強來的,就是勉強,留也留不住。」
說完就轉身走了,不去看她的表情,自然也硬下心腸不去看她到底是不是傷心,笨蛋,生氣就快點回去,馬上要刮颱風了,不要再弄下去!
不要再讓我為你擔心。
那天傍晚的時候,颱風還未來臨但天氣已經變化,四點鐘不到海潮就漲了起來,大風刮得外面的樹葉直搖晃,楚沛起身再次去確認防台措施已經做好,在經過窗邊的時候,忽然被沙灘上那個忙碌的身影給吸引住了視線。
那不是那個固執的女人會是誰?她明明之前已經走掉了,怎麼又回來了?
外面的風大雨大,浪又高,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居然還留在沙灘上,就算現在潮水還沒有漲到她站的地方,但誰知道下一秒她會不會被海浪給捲走?
他咬牙用力地拉上窗簾,一動也不動,半晌,他終於低咒一聲,衝了出去。
舒以安拎著厚厚的帆布,在沙灘上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眼看著海浪不斷地沖刷著沙灘,雨越下越大,她的心也跟著發沉,她想拿帆布罩著她今天堆好的沙堡,可是卻發現根本不可能,只要一蓋上去,那些沙就會往下崩,再加上就算她蓋好了,海浪一卷,依舊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想哭,強烈地想哭,難道就像楚沛說的,她的勉強連一晚都留不住?她努力了那麼久,其實還是失敗?
她不甘心,怎麼都不甘心,風和雨很快就將她的城堡沖得搖搖欲墜,她咬牙將帆布蓋上去,不管明天怎樣,至少今天她要盡力。
她將找來的石塊壓住帆布的邊角,再繼續去搬大塊的石頭,一不小心,被破碎的玻璃割傷了手指,她痛得臉都白了。
這片沙灘,平時楚沛都會清理那些被海浪沖上岸的垃圾,可是今天他沒有做,誰知道她就被隱藏在沙子裡的玻璃給割到手。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一聲怒斥喚回了她的理智,她怔怔地抬頭望過去,淒風冷雨中,楚沛英俊的臉龐一片鐵青。
他看到她流血的指頭,再看看沙子裡的玻璃碎片,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在那一瞬間全部崩潰,「舒以安,你真的有念過大學嗎?連小學生都知道這樣的天氣不可以在沙灘上逗留,而且,你那個什麼爛沙堡,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你做這樣沒有腦子的傻事,你是不是瘋了?」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這麼長時間的委屈在那一瞬間都衝了上來,她那麼難過,他卻這麼凶狠。
「你還不服氣!」他見她淚盈於睫的樣子,眼眸恨恨地瞪她,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起來。」拖著她就走。
「去哪裡啦?」她哽咽著抗議。
他理也不理她,只管拖著往前。
「我的沙堡……」
一記凶狠的目光把她的話給瞪了回去,再也不敢造次,事實上,他這樣跟她發脾氣,可比被他冷刀子割著舒服,她被他拖著沿著小路一直往前,咦,這不是回他家也不是去青伯家,到底他要帶她去哪兒?
十分鐘後,她的問題得到解答。
他把她帶到村裡的小診所,敲開人家早就關得死死的大門,不顧老醫生的抱怨埋怨,拉著她就闖了進去。
先是清洗傷口,然後再給她打了一支破傷風針。
她的屁股上挨了一針,疼得眼淚汪汪的,卻哼都不敢哼一聲,忍得臉蛋通紅。
「阿沛,不要對女朋友這麼凶,瞧把人家小姑娘嚇得。」老醫生拍了拍楚沛的肩膀,「要好好照顧她,傷口不要碰到水喔。」
楚沛沉著臉卻沒有開口澄清,跟醫生道了謝後,借了把雨傘帶著她往外走。
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舒以安見他臉色難看,她就更加不敢說話了,他今天看來就是很火大,也不知道是誰惹得他。
他把雨傘都傾到她那邊,自己半個身子都淋濕了,就算是現在,他對她再冷言冷語,卻還是關心她的,把她從沙灘上帶走,拉她去打針,現在還為她撐雨傘,外面明明風大雨大,氣溫很低。可她的心裡卻暖洋洋的,她好像看到了還寵著她的楚沛,雖然是冷著臉的。
見他左邊肩膀全濕了,她往他的懷裡縮了縮,盡量想讓他也為自己多遮一點,他的肌肉緊繃了下,但卻沒有推開她,只是半推著她走得更快。
到了他家門前,他卻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帶她往前走,這次舒以安不幹了,她站在那裡怎麼都不肯走。
「我送你回青伯家。」
「我不要。」這段時間雖然他沒有真的把房屋的門鎖給換掉,但從來都不同意她在那裡留宿,所以她都住在青伯家裡,但是今天,她剛剛看到了他對她的關心,她不想走。
「舒以安,這種天氣請你合作一點,不要鬧。」他的聲音裡有一種強壓的冷靜。
「我沒有鬧,我不要去青伯家,我這次又不是來找他的。」
他咬牙,耐性被這女人磨得快要告罄,「你再耍脾氣,信不信我就把你丟在這裡?」
她咬著唇,不說話。
「走。」他握住她的手腕,打算拖她走。
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舒以安身子被他拖著,可是卻死賴著不肯挪半步,結果被他拖著走了幾步,她整個下半身直接往地上賴去,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我就是不走,你想怎樣的表情。
她居然在這裡耍無賴!
楚沛生平第一次被氣得頭頂要冒煙,這麼大的雨都澆不熄。
想要發火,可看她委屈的那樣,眼眶漲得通紅,臉蛋也漲得通紅,眼睛圓滾滾地瞪著他,整個就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讓他實在是……
「不想被颱風捲走,就進來。」他認輸,去打開大門往家裡走。
她立刻眉開眼笑,飛快地鑽到他的傘下,兩人往房屋走去。
外面狂風大作,似乎吹得整座屋子都顫抖起來,雨點像是豆子般「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屋外早就是昏天暗地。
「楚沛,我想趁還沒有斷電先洗個澡。」她站在那裡,頭髮凌亂、衣服半濕,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就去。」他根本不想理她,對自己的心軟而恨到不行。
「可是我的手不能沾水。」她舉著自己受傷的手掌給他看。
「舒以安,你到底要怎樣?」他的脾氣有些控制不住,這段時間以來的耐性和冷漠全都被她破壞掉。
誰知她居然還睜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弱弱地說道:「我只是想洗個澡而已。」
他咬牙,直接推她進浴室。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她的唇邊泛起一抹得逞的笑。
「麻煩你幫我脫衣服,謝謝。」
她明顯地聽到了他咬牙的聲音,可他沒有跟她爭辯,反正辯也辯不贏。
潮濕的衣物從她的身上掉落,潔白光滑的皮膚像細膩溫軟的玉般裸露在他的面前,還有她頸間的那抹鮮綠,他的手指緊了緊,轉身就走。
舒以安再也顧不得自己的手傷痛不痛,她直接一把從他的身後緊緊的環抱住他,「不要走,楚沛。」
「放開。」
「不要離開我。」
「舒以安,你不要太過分!」他的聲音又冷又厲,像是到了危險的邊緣。
「楚沛,我愛你,我只是愛你而已。」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撫著他的肩膀繞過他,踮起腳尖絕望地瘋狂地吻他。
他一把推開她,她卻又吻上去,死纏著不放,哪怕手痛得快要不行,卻怎麼都不放開他,她的舌在他的唇上舔著吮著,可他卻怎麼都不張開唇,她急得眼淚直冒,眼珠紅紅。
「舒以安!」他咬牙恨恨地說道:「你是不是吃定我不會推開你,嗯?」
「是。」她很乾脆地承認,抱緊他死都不鬆手,「我就是吃定你愛我,捨不得我,我承認剛剛是故意玩苦肉計。」拜託,颱風要來還待在海邊,她又不是真的傻到嫌命長,她只是篤定某人一定不會放著她不管,瞧,她現在不是在他的懷裡抱著他?
他真是恨得牙癢癢,這段時間到底是折磨到誰?他用力地將她推到牆壁上,手掌掐住她潔白的脖子,緩緩地用力, 「舒以安,你知道我有時候真恨不得掐死你。」
「你掐死我吧。」她乾脆閉上眼睛,「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你就掐死我吧。」
這算不算是耍無賴?楚沛氣結,在一起這麼多年,她什麼長進都沒有,可是這耍賴的功力,進展飛快,他氣得不行,鬆手想走,誰知道那個小人兒又軟進他的懷裡,死命地揉蹭,親吻。
「夠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要你。」
「那就要呀!」她挑釁地瞪他,「今天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要你,反正我進來了就沒有打算出去。」這……真是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