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現在連南陽郡的不少縣域也還控制在漢軍手中,因為楚軍贏得沔水之戰不久,軍中便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為了防止瘟疫擴散,楚軍在攻佔了郡治宛縣、鄧縣以及穰縣等幾個大縣後,便沒有再對周邊各縣用兵了。
項莊道:「所以寡人考慮由彭城出兵攻打碭郡,只要攻下碭郡,鴻溝就能疏通,水軍的運糧船隊也就能夠直達滎陽了。」說此一頓,項莊又語含無奈地道,「至於陳郡、穎川郡還有南陽郡剩下的幾個縣,還是等入冬之後再說罷。」
入冬後天氣轉冷,瘟疫十有**會消退,那時就能用兵了。
不過,楚軍也就有餘力對碭郡、陳郡、穎川郡還有南陽郡用兵了,再想調集大軍攻伐關中或齊地,卻是力有不逮了,楚軍連敗齊、漢兩國大軍,最後卻只撈到了碭、陳、穎川、南陽這四個滿目瘡痍的殘破郡,這讓項莊實在有些憋屈。
百里賢也覺得有些遺憾,但還是勸尉項莊道:「大王,時間在大楚這邊。」
的確,淮南之戰、沔水之戰後,齊國、漢國國力大損,楚國一家獨大之勢已成,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優勢只會越來越大,這場瘟疫必然會重創楚軍,但是最多十年,楚國就能夠恢復過來,屆時興兵百萬大舉北伐,誰能抵擋?
「時間?」項莊卻搖了搖頭,歎道,「時間也在匈奴那邊。」
「匈奴?」百里賢聞言一愣,說道,「大王這話從何說起?」
項莊從案上拿起幾個小紙卷遞過來,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吧。」
百里賢接過小紙卷逐一展開,匆匆看完頓時臉色微變,沉聲道:「匈奴竟然兵分三路同時攻掠燕國、趙國還有韓國?!」
「而且,匈奴這次還不是普通的打草谷。」項莊沉聲道,「這次匈奴竟一反常態,不再以劫掠財物為目的,而是大肆擄掠婦孺及工匠,其志不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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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冒頓輕輕勒住戰馬,再微微揚起右手,身後隨行的數百騎撐犁勇士紛紛勒馬止步,一行人便停在了上谷郡治、沮陽城門外。
此時的沮陽城,早已經被匈奴大軍所攻陷。
冒頓採納了軍師公孫說的計謀,派譴三百勇士喬妝北貂胡商事先潛入沮陽城中,然後趁夜打開城門,匈奴騎兵再蜂擁而入,結果不費吹灰之力便攻陷了守備空虛的沮陽城,此時燕軍正大舉攻伐趙國,沮陽城內竟只有兩千老弱病殘駐守。
城門開處,一隊隊的燕國婦孺、工匠在匈奴騎兵的押解下,魚貫而出。
人群之中,一個身材壯碩、肌膚黝黑的壯漢很是醒目,冒頓忍不住以手中馬鞭指著壯漢喝問道:「噯,你是不是鐵匠?」
那壯漢卻只是冷冷地橫了冒頓一眼,沒有理會。
別說冒頓說的是匈奴話,那壯漢聽不懂,就是聽得懂他也不會理睬的,華夏族的正統觀念歷來就很強,看看東胡、西戎、南蠻、北狄這四個對周邊蠻族的統稱就能看得出來,華夏族自古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在這個時代,像公孫說這樣毫無氣節的中原人還是極少的。
當然,真正能夠以死全節的人也是不多見的,有道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冒頓身後的撐梨勇士勃然大怒,紛紛拔劍要殺那壯漢,卻被冒頓制止了,冒頓早就被公叔說給說服了,在他的眼裡,像眼前壯漢這樣的工匠簡直就是匈奴人的寶貝,這些人可是能夠改變整個匈奴的能工巧匠,又豈能擅殺?
壯漢不屑而又冷漠地掃了冒頓一眼,揚長去了,冒頓卻毫不在意。
望著從面前絡繹不絕走過的燕國婦孺和工匠,冒頓忽然心情大好,他彷彿看到四十萬匈奴鐵騎都配上了犀利的鐵製兵器以及精良的騎弓,然後匈奴兵鋒年向,東胡、月氏紛紛潰敗滅亡,最後揮師南下,錦繡中原亦納入匈奴囊中。
想到得意處,冒頓不禁仰天大笑,形勢一片大好哪!
駐馬冒頓身後的公叔說皺了皺眉,忍不住勸道:「沮陽只是小邑,漁陽、無終、令支還有薊縣才是燕地的雄城大邑,大單于且不可因為小小成就而志得意滿,還是盡快分兵攻掠漁陽諸邑才是正經,否則燕國大軍一旦回師,事難遂矣。」
「嗯。」冒頓並沒有因為公叔說極不客氣的諫言而發怒,反而有些訕訕地道,「本單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多謝軍師提醒。」當下冒頓又譴飛騎將四個匈奴小王召到近前,令四人各率兩萬騎兵分取漁陽、無終、令支、薊縣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