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6卷 2.舊情難斷
    學校裡下課時,操場上學生正在作各種遊戲,見關尚文回來了,都向關老師問好。

    「怎麼樣?是學生腿摔斷了嗎?」孔祥禮老師一見到關尚文便關心地問。

    「沒事,學生胳膊摔錯環了,醫生給端上就好了。」

    「唉!沒事就好,這要把學生的胳膊腿摔斷了,麻煩就大了。尤其是蘇老師那個班,人家可是為你排憂解難,才答應到修理所去上課的呀!」孔老師擔憂地說。

    「是啊!這學生一多教室師擱不下,這也是權宜之計。不光是二年級,三年級不也分到別處上課嗎?學校還沒建起來,不這樣又有啥辦法?」關尚文無奈地說。

    「事倒是這麼回事,可你別忘了,那修理所可是機車來往,到處是鋼鐵呀!一不小心就會出危險,那是頑皮的學生上課的地方嗎?」

    「現在我也意識到那裡上課不適合,可是當初不是你在支部會上,提出來修理所可以上課嗎?我也不是黨員,沒權參加支部會,支部的決定我能不執行嗎?」關尚文不滿地問。

    「可你別忘了,你是校長,出了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尤其是你和蘇老師的關係,可就不好說了!」孔老師陰陽怪氣地說。

    「呵呵孔老師,我算個啥校長啊?只不過是個負責人罷了。誰也沒任命過我是校長,學校的大小事都由黨支部解決,有了事故你這個支部委員,責任可比我大呀!」關尚文由衷地說。

    二人邊說邊到了教室。老師們見關尚文回來都圍了上來,問學生的傷情。孔老師見此不好再說下去。但他聽了關尚文剛才的話,心裡在打鼓。是啊,學校只有自己和蘇老師是黨員,而關尚文的入黨問題,由於運動中被撕毀填好的志願書,沒能入黨。萬曉蓮又是地主子女,人們的左的思想還沒扭轉過來,加上他本人對支部的一些人看不慣,至今還入不了黨。儘管關尚文在教育教學上是把好手,在管理上在全場各學校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只能是學校負責人,並沒有正式任命為校長。也正因為如此,在工作中往往會有不少問題,總使他束首束尾。他想到這裡便想找機會,和關尚文談談他的入黨問題,使他盡快地成為一名黨員。可是他反過來又想,憑關尚文的才華和能力,加上他的幹勁,以及他在領導和群眾中的威望,入黨後很快便會被任命為校長。而自己又往哪裡擺?特別是如今關家承包了整個西山島,一切大權都在他關家手中。如果他再成了名副其實的校長,唉!還是有自己的出路再說吧!

    這個孔祥禮老師,就是原來二小隊的小隊長,也就是孔雲的父親。自從吳堅老師不當老師後,二小隊也搬過來了,支部便決定讓他當老師。他本人是原地質學校分來的學生,對教書不在行可是沒辦法,只好教書,但他時時不忘改行。如今他的女兒孔雲也安排在學校,在教學上比他高出一頭,得到家長的好評,就更使他感到臉上無光了。

    這小學校除了聞麗娟和關尚文等幾名老教師外,其餘幾名都是本場畢業的學生,也都是一些幹部的子女。所以別看人少,但心眼不少,互相之間免不了有矛盾和衝突,這就使關尚文的工作更加難做。

    放學了師生們陸續走了,孔老師看關尚文還沒走,便說:「還不回去呀?天不早了,晚上還要上自習走吧!」

    「好!這就走。」關尚文收拾好東西走了出來。

    走出校門不由得向西南方向看去,驚訝地說:「呵!好快呀!你看那教學樓已經高出樹梢了!」關尚文指著黃花島的方向對孔祥禮說。

    「啊!真的。看來下學期我們不用為沒地方上課發愁了。」孔祥禮也高興地說。

    「咱倆去看看哪?聽說那校園建得好大的規模,一直想看看可就是抽不出空來。」

    「我今天沒空要開支部會,尚文這幾個月怎麼連思想匯報都不寫了?」

    「唉!時間忙寫不寫也是那麼回事,今生今世對得起黨就行了,看起來我這個人不是入黨那塊料,還是一心搞好教育,問心無愧也就心安理得啦,也沒必要非讓別人承認。」關尚文心灰意冷地說。

    「尚文哪,你的心境我理解,你的經歷我也熟悉。不是你對黨離心離德,而是你的遭遇坎坷,性格孤僻,別人對你的成見很深,一時解決不了入黨問題也不要心灰意冷,你處事也要靈活點,有時直來直往讓人受不了。你看學校的規模越來越大,我的文化水你也知道,根本不是搞教育的料,早晚得離開學校。你幫我與大哥和曉蓮說一說,給我安排個地方,學校的事沒有黨員也確實難辦,蘇老師雖說是黨員,可她說話沒人聽,水平也不稱職。你不入黨我也脫不開身,你要靠近黨組織,我在黨內幫你使使勁不成問題。」

    關尚文聽了他的一席話,心裡好笑。好你個孔祥禮,我真服你這老黨員了,原來你想讓我幫你走後門,你去當個掙錢的官,競想用黨票換!想到這裡,笑著說:「我說孔老師,你是學校的實際掌權人,而我只不過是個擺設,將來學校成立黨支部,你是當然的書記兼校長。我命裡注定不能當官,還是一心專研學術,還可能有個希望。你要不在學校,這副擔子全落在我頭上,豈不是坑我?得了,我也不跟老婆說讓你去當官,這黨我也不去爭取了。我還是夾起尾巴做人吧。可不想當什麼校長。」

    「尚文你是當校長的料,入黨是你的心願。你今天咋這麼說呢?」孔祥禮詫異地說。

    「哈哈!你知我知,何必把事情挑得過分直?你不讓我靈活點嗎?」關尚文說著自己向黃花島走去。

    「你……好吧,我不陪你去了,我得找蘇老師還有事。」說完向修理所走去。

    關尚文踏著荒原上一條尚未完工的筆直的水泥路面,看著這近三十米寬的平坦大道,路兩邊是盛開的黃花和參天的白樺和古柞,片片綠油油的豆海和開始泛黃的麥浪,他那鬱悶的心又開朗起來。不由得觸景吟誦道:

    荒原亙古夢沉沉,喜得雄兵血汗滲,

    獻寶良田驚漠鬼,迎來南北東西人;

    知青百萬曾耕耘,茹苦含辛歷教訓,

    二次開發豪氣展,邊關壯志有恆心;

    墾荒偉業得傳承,浪濺飛花暴雨侵,

    坎坷風雲何處路?丹心報國感宏恩。

    又是艷陽七月天,豐收小麥正開鐮。

    北國邊關的七月,雨季即將來臨。歷年來的麥收,都是最緊張的時刻,不定何時雨說下就下,一下就是連陰天。關尚權召開董事經理會議,動員員工投入麥收當中。

    這天關尚權在二號地看麥收情況,腰中的大哥大突然響了。

    「喂!哪位?——淑香?你在哪裡?已過反修大橋?……五叔和尚偉都來了?太好了我馬上回去。」關尚權收起大哥大,向正在康拜因旁的李元方喊道:「老李!快回來香港來人了!」

    李元方正在看收割情況,聽不清關尚權在喊什麼,見他連喊帶比劃,知道叫自己便走了過來。

    「有事嗎?」

    「香港來人了,已經快到了。」

    「呃?在哪裡?事先沒來信啊?」

    「我剛接到趙淑香在路上打來的電話,說五叔和尚偉都來了,很快就到。」關尚權邊說邊急忙向墾百公路走去。

    「董事長你忙啥?香港到這裡少說也得五六天,回去再準備迎接也來得及。」李元方不慌不忙地說。

    「來不及了!剛才電話中說已經過了反修大橋。咱不快點走,弄不好車就過去了。」關尚權邊說邊走。

    「什麼?已經過了反修大橋?這麼快?」李元方驚訝地說。

    「人家是開車從香港來,在幽州停了一天,直接又開來這裡。五叔那老頭子歸心似箭,又想從南到北看看風光,所以就不坐火車和飛機,開著自己的車就來了。快走吧!」

    二人邊說邊上了公路往回走,生怕怠慢了五叔。走得二人滿頭大汗。正在這時,後面響起了喇叭聲,二人忙向路邊躲。回頭一看,一輛嶄新的豪華轎車已經駛到身邊。二人不由得喝彩,好傢伙!這樣的車,在農墾系統很少見,就在密墾地區也很難見到。這時車突然停下了。

    「大哥!你們怎麼在這兒?」隨著話音趙淑香從車裡下來了。

    「是淑香?才接到電話從地裡趕回來你就到了。五叔在哪兒?」關尚權說著向車裡望去,車裡卻一個人也沒有了。

    「這不到了嗎?」趙淑香向公路上一指說,

    關尚權光顧與淑香說話,又有車停在路邊都沒注意。這才發現,就在淑香車的後面,已經先後停下四輛轎車。關尚權吃驚地看著這些車說:「怎麼淑香你這是把車隊開來,要開現場會啊?」

    從車上陸續下來不少人,只見馮狗兒和馮念文,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一位年輕的婦女,和四十多歲的矮胖男子,都簇擁著老人走了過來。

    「大爺!你看誰來了?」馮念文歡叫著對關尚權說。

    「哪位是我大侄子?快讓我看看!」老人激動地目光盯著關尚權和李元方,很快就把目光停在關尚權臉上。

    「五叔好!可把你老盼來了。這位就是我五嬸吧?……五嬸好!」關尚權拉著老人的胳膊激動地問好,「這位一定是我的尚偉兄弟了?」邊說邊握住他的手。

    老人已經激動得流出眼淚,見尚權稱尚偉兄弟,知道他不知哥兩個誰大,便回憶地說:「我記得尚權屬虎的,對吧?」

    「五叔記性真好,我是屬虎的,所以我是虎拉吧嘰的關大虎。」關尚權笑著說。

    「哈哈!沒錯!不但長得像我大哥,連說話的神情語氣都像我大哥。」老人被關尚權的話逗笑了,「尚偉屬兔的,比你小一歲。你是他大哥。」

    「五叔從香港到北大荒,這麼遠的路坐汽車多累呀!怎麼不坐火車?」關尚權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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