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校長老師——我好心好意陪陪你怕啥的?怕我調戲你呀!還是怕我吃了你?」蘇老師嘻嘻地笑著說,笑得關尚文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這……哪裡話呢!咱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我怎會亂想呢?我是怕耽誤你時間,你家孩子鬧了秦隊長生氣。」關尚文仍讓她回去。
「沒關係!咱兩批還快點,孩子在他奶奶家,老秦開會去沒回來,我回去也是睡不著。」蘇老師邊說邊拿起關尚文講桌上的作業本批了起來。關尚文無奈不再說什麼,埋頭批作業。
「校長,聽說要評職稱了是嗎?」
「是要評職稱,那是上邊的事,咱沒見到文件,愛乍評乍評唄,有職稱咱教書,沒職稱照樣教書,管那些幹啥?」關尚文不在乎地說。
「那可不一樣。職稱決定教師工資的高低,以後實行聘用制有職稱優先,無職稱早晚得淘汰。你怎麼說無關呢?」蘇老師認真地問。
「有關也是上邊的事,評上評不上評高評低,都是群眾和領導的事,想那麼多也沒用。」關尚文頭不抬仍批作業,漫不經心地說。
「咳!看你這人,你當然不在乎了,老高中,優秀教師,教育報刊雜誌上經常發表論文,又是校長。這些條件誰能跟你比呀?可真要評我就麻煩了。初中只上了一年,教研成果沒有,又不是先優,……唉!等著淘汰吧!」蘇老師喪氣地說。
「蘇老師你不要喪氣,你是北京知青,又在上中師函授,哪能淘汰到你呀!沒有論文證書現在寫還來得及,只要發表一篇,不就有證書了嗎?怕啥?」關尚文安慰地說。
「說得輕巧,寫論文是硬頭貨,你能在報刊上發表文章,登論文,可我們寫再多人家不採用也是白費。」蘇老師很生氣地說,「你行啊!寫一篇發一篇,人家就登你一篇,有名氣。而我們呢?寫再多那些編輯王八蛋都當廢紙,根本不理到那弄證書去?」說到這裡,像突然想起似地說:「你也把我當你妹妹一樣,你再寫論文讓我簽個名好嗎?也給我弄個證書。行不行啊?我的尚文哥!」邊說邊親暱地撫摸關尚文的頭髮,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臉。
這一下關尚文臉騰的紅到耳根,窘迫地說:「蘇老師,別這樣,我這裡有一份寫好的論文,你拿去投上去,署你的名吧。」邊說邊躲開她的手,從講桌裡拿出一份論文稿交給她。
蘇老師接過論文一看是《作文教學中的四環八步》,見下面沒有署名,臉上露出喜悅的紅暈嬌聲問:「怎麼?你肯給我?」
「就算我幫你寫的吧。」
「謝謝你,尚文哥。但我不敢獨吞你的勞動果實,就是想獨吞,沒有你的大名,人家也不一定採用。還是簽上你關尚文的大名,算咱兩人和著能保險些。」,
「那就隨你的便吧,反正我也有證書,要不要也沒關係。」說完繼續批作業。
「尚文哥你真好,不怪那麼多女孩子都喜歡你,原來你這樣善解人意。」蘇老師邊說邊緊緊地摟住關尚文,不停地親一下,看一眼……
這樣挑逗的親吻,弄得關尚文手足失措,連連推拒,驚慌地說:「蘇老師不要這樣,咱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一旦做出事來,咱怎為人師表哇?快別這樣……」
「怕什麼?你知我知別人不知,我陪你玩一會兒,算你對我幫忙的報答。今後還有求到你之處,有好處你別忘了我就行了……」蘇老師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親切而溫柔地說。
關尚文推開她的手,漲紅著臉說:「別這樣,我幫你是應該的,用不著你報答,我不能對不起你丈夫,也不能對不起萬曉蓮……」
「嘻嘻!你別裝了,何必為難自己?那個男人不好色?何況你這當年的才子?」蘇老師邊說邊似無意間碰了一下他的羞處,輕聲說:「別憋壞了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為人?你和聞老師表面是干兄妹,可人家還沒結婚就和你成宿的在一起睡過覺,害得她到現在還受賀麻子的氣;當年草原三枝花,今日的農場黨委書記三姐妹,你不也是照玩不誤?今天你對我不動心,怎會挺起來?來吧……沒人會舉報你……」
「放手!你自重些!」關尚文實在忍受不了對自己的污蔑,這大半生就因為這些感情債,害得自己日夜不安,好不容易成家生子,難道能因此破壞了自己的家庭?他忍無可忍,嚴厲地斥責說:「這裡是學校!我們是為人師表,你怎樣歪曲我的過去我不計較。但今天你我是人民教師,絕不能因我們的不良行為,給學生們心中的形象抹黑!」
「啊哈!好一個為人師表!你認為你是學生心中的楷模?你的舊情人為你犧牲的還少嗎?那港台巨商為什麼到西山島投資,你以為學生不懂嗎?」蘇老師惱羞成怒,無中生有的又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玩的女人還少嗎?連我們北京青年有的你都玩過,使她竟心甘情願的為你說話。不是我們保你,你關尚文和萬曉蓮早被斗死了,能有今天?」她說到這裡竟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訴說:「沒想到你這麼沒良心。一起來的同學都返城回去了,我卻在這裡陪伴一個半死的心臟病人,當什麼老師?連可憐我的人都沒有。看你還算個男子漢,誰想到你也毫無同情心!」
關尚文聽了這些,心中也很不好受。是的。儘管她的話有些歪,但這些城市知青也確實對自己夠意思。是他們在宮江文的領導下,暗中保護自己,為自己洗清了罪名。想到這些輕聲說:「蘇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夠冷靜,今天的事就算了,我會做你的好大哥,把你當親人一樣看待,今後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只要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好!在西山島和百湖農場我沒有同學了,老秦又有心臟病,這西山島已經是你關尚文的天下,希望你能實現你的諾言,對我,對老秦,都能給一口舒心的飯吃。」
「你咋這麼說?西山島是百湖農場的,是西山島人民的,怎麼成了我關尚文的了呢?」
「哎!怎麼不是?港台同胞承包西山島,你們關家主宰西山島的天下,你哥哥是董事長,你老婆是副董事長,這學校也將變成你家的,你又是校長,用誰不用誰還不是你說了算?」蘇老師已不再哭泣說的也是事實。
「唉!怎麼會是這樣?咱們國家是社會主義國家,不會讓西山島變質,西山島還在場黨委的領導下。你放心不會那個人說了算。」
「哈哈!如今的社會主義,和過去的一樣嗎?要知道咱這裡是特別黨委!黨委書記可還是你們關家的老大,西山島的黨政財權,還不全在你們關家手裡?我們可是你們關家的家奴哇!」
「這……你怎麼這樣理解?」關尚文驚詫地看著蘇老師,不平地說:「我哥是黨委書記,不等於黨政大權就是他一人,還有李元方,龔喜明和秦正以都是委員,是一級黨委,在農場黨委的領導下,不是他一人說了算。」
「呵呵!拉倒吧,黨委這些人。除了我們老秦,哪個不和你是鐵哥們加連橋?誰不是看著你們關家的眼色行事?」
「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和他們成了連橋?」
「嘻嘻!一個眼兒的連橋。你今天要和我那樣,老秦不也和你是連橋了嗎?」蘇老師嬌裡嬌氣地說著,像是半真半假,又像是開玩笑的挑逗。「你和老秦成了連橋,他不也是個經理副經理什麼的,我也就不為職稱擔心了。」
「你!你這是污蔑!」關尚文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臉色青紫,嘴唇哆嗦。他的心中翻江倒海——
這個蘇老師叫蘇艷梅,是北京知青。原來在二隊托兒所當保育員,本地青年秦正以家是貧農,根紅苗正二人談上了,正趕上知青大返城,這蘇艷梅卻懷上了孩子,只好和秦正以結了婚。眼看人家都回了城自己回不去,成天和丈夫打架,當時的隊長看了,便安排她當氣象員還發展她入了黨;她與那隊長的關係不一般,隊長很快又提拔秦正以當了副隊長,後來那隊長調走時,又提拔秦正以當了隊長。蘇艷梅也就當上了老師。原二隊的人都說秦正以拿老婆換官當,弄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關尚文雖然是學校負責人,但他聽而不聞,知道十幾歲的女知青已經不易,便多方面照顧遷就她。誰想今天她會如此……
「別生氣嘛!人就是這麼回事,不得實惠誰肯為你出力?我理解,我那個病簍子老秦巴不得有人和我玩……」蘇老師邊說邊動手動腳。
「走開!我是老師不是禽獸!」關尚文低吼一聲,收拾起作業就走出了教室。
「好!姓關的算你有種,我不整得你抬不起頭,我不姓蘇!有我在你休想入黨!」關尚文的身後,傳來蘇艷梅惡狠狠的聲音。關尚文聽了心裡一驚,但還是頭也不回的向夜幕中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