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4卷 4.初會陸子牛
    「那害咱、整咱的人,莫非就是陸子牛?」關尚權從一系列聯繫中,得出了結論。又深思著,「社主任體弱多病,又膽小怕事兒,陸子牛一手遮天,看來這公社領導……唉!」

    「流氓當道,好人受氣。這就是我們馬家堡社員災難的根源。」二叔憤憤地說。

    「這趙淑香確實有骨氣,我們怎麼能讓她為咱家毀了一生啊?」關尚權於心不忍,思謀解救之計。

    「哥哥,她怎麼嫁給姓陸的?我也不清楚,但她這是在萬般無奈情況下的『允婚計』。她要狠狠地報復陸家父子。」關尚文說。

    「你糊塗!允婚是鬧著玩兒的?一個弱女子,怎能這樣報仇?」哥哥氣憤已極,指著弟弟的腦袋,「你是死孩子屁股,沒治了!瞪著眼睛,讓你心上人去送死,這還叫人嗎?我沒你這沒骨氣的弟弟!就是不想要人家,也不能把人往火坑裡送啊!」他氣得直蹦高,真想打弟弟。

    「尚權!幹什麼?尚文也有他的難處啊!」二叔已從二嬸口中知道了尚文在中學有個女友,但不知詳情,也沒法深說。

    尚文知道,哥哥對自己腳踏兩隻船,早就十分惱火,但又無可奈何。這罵是對的,只好躡悄地說:「哥哥,我錯了。你打吧!打死我也應該的。但我阻止不了她,她已不再是一般的女孩,我已無能為力了。」

    「哎!既已無力阻止,又能怎麼辦?你就不能……不能?」哥哥突然不說話,直視弟弟。

    「哥哥——」尚文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便拖著長腔叫哥哥,說道:「一切無濟於事,她願以身相許伴終生,願做第二個趙二娘,但不與我成家。她要報仇,要讓陸家斷子絕孫,讓他們當一輩子活王八……」

    「這……」二叔和哥哥都吃一驚。

    「難道允婚另有打算?」哥哥憂慮地,「這就更危險了,她怎能鬥得過奸猾的花子頭陸傻子?據說他年輕時,武功高強,整個幽州城,除了服咱爸以外,他是誰也不怕呀!」

    「淑香為了對付他,已做了犧牲,如今已成了一個奇女子了……」關尚文惋惜地說。

    「奇女子?怎麼個奇法?難道她能鬥過登躍城牆如履平地的陸傻子?她能躲得了他鐵蕭中的暗器?」二叔對陸傻子瞭解得較清楚,「正因他武功太高,又沒犯法,政府不好管這樣的人,才從幽洲把他安排在馬家堡,當個掛名的副主任,誰想他兒子這麼不是東西!唉!」

    「哥,二叔!有些事我也說不清楚。她自己說,她學的武功,是專對付陸傻子的。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哎—受這樣的迫害,應找政府,何必要以身歷險呢?」關尚權歎息著說。

    尚文無話可說,但表情告訴二人,他已痛苦到了極點。

    元旦前,媽媽從北大荒回來了。

    媽媽的歸來,使全家有了主心骨。媽媽是頂樑柱、是智囊、是兩家的掌門人。不光尚權、慶華、尚文高興,二叔也高興,就連瘋瘋癲癲的二嬸也喜笑顏開……

    是啊,媽媽不在家這一年多,出的事兒太多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每個人都向媽媽訴說了別後地遭遇。媽媽說:「這些事兒,過去就算了。咱們還得過日子,別人能過,咱也能過!」

    關尚文思慮再三,吞吞吐吐地向媽媽訴說了,上中學後的學習和生活中的各種情況。媽媽聽著聽著,不等他說完,站了起來。

    「小三兒啊!你可不是孩子了。過這個年就十八了!」媽媽說著,更加嚴肅了,「你在學習上拔尖,進入實驗班,是你的光榮。媽媽和全家為你高興。可是,你為什麼不知道珍惜啊?你念這書,全家為你犯多少難啊?」

    「媽—我知道!可有些事情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不怪你怪誰?腳踩兩隻船,這本身就不道德!對女孩子,為什麼不能遠離點?更何況你的草率,引起了嫉妒,你還不覺!使兩個女孩兒對你神魂顛倒,還不醒悟!直到禍及自身、禍及全家,你怎麼收場?」

    關尚文的心一陣緊縮,也沒有人跟媽媽說這事兒禍及全家,她怎麼知道的呢?

    「三兒你不用猜是誰告訴我什麼,你那小心眼兒我一聽就知道了!」媽媽一針見血地,「由於趙淑香對你一片純情,而引起追她的人,逼他和你斷絕來往,她不答應,便向咱家一個一個地下手來威逼她。可你卻又熱戀別人,趙淑香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又不甘心。她可能走上極端啊!尚文……」

    媽媽的話,二叔、哥哥、二姐、甚至二嬸都吃一驚,目光都投向關尚文。尚文羞愧難當,低頭不語。

    「有人說你是當代才子,我說你是流氓蠢才!你空有其才!這樣下去,將來你會成為花花公子的!」

    「媽!別說了,他也夠難的了。再傻的男孩,成天女孩圍著他轉,他也沒辦法啊!」二姐替尚文解圍說。

    「是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說也沒用。只能順其自然了。但是……」媽媽看了一眼慶華和二嬸,他二人覺得這目光是那樣嚴厲。只聽媽媽又說:「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不阻攔他——到公家菜窖裡去偷!這將毀了他的前程啊!」媽媽不願再說下去了。顯然有些話已沒有說的必要了。

    尚權想起所長對尚文的關心,聯想到媽媽的話,也覺得後果不妙。

    「姐姐!」二叔說話了,「這十三個土豆算啥?咱關屯有幾個沒偷過?不都沒事兒嗎?」

    「他二叔,你也是走南闖北的人了!怎麼這事兒的輕重都掂不過來?」媽媽不滿二叔的話,「咱三兒和別人一樣嗎?整個關屯,甚至整個公社,有幾個考進一中的?又有幾個能進實驗班的?」

    大家聽了媽媽的話,想一想說:「對啊!只尚文一人哪!」

    「所以,嫉妒的有,羨慕的有,恨的也有啊!」媽媽分析說:「這就容不得他有一點兒過錯!他與趙、岳兩個女孩兒已鑄成大錯,再加上一個『偷』字,他能扛得動麼?」

    關尚文聽得直冒冷汗。

    「這事兒已經過去,在這樣困難時期,不偷活不了啊!」二姐不在乎地說,「張所長說了,這事兒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更不准讓學校知道。」

    「哎——但願如他所說,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抓住不放啊?」

    關尚文聽到這兒,說:「媽,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學習,彌補這些過錯!」

    「好吧!我相信我兒子能改,也能頂得住再大地打擊。」說著又說:「如實在不行,咱遠走高飛去北大荒,闖出一條新路吧!」

    這年十二月初的一天。

    馬家溝公社小學,女教師宿舍。

    晚霞淹沒在山後。冷風襲入宿舍裡孤單的趙淑香的床鋪,她警覺地關好門,打開電燈,拿起《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關尚文帶給她的小說。剛要讀,又被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她只好把書放回書架。

    「誰呀?」

    「我。陸長壽的媽媽!」

    趙邱淑香開了門,只見陸副主任和他老婆齊魔進來了。趙淑香沒吱聲,沒讓座。過去關上門,又坐回床沿,冷冷地看著二人。

    「趙 老師,還沒睡?不害怕嗎?」齊魔看著宿舍兩間房一鋪炕,只她一人,似關心又似玩笑地,「這裡竟壞人,可得小心點兒。」

    「怕什麼?這裡雖然靠近山區,我量豺狼虎豹不敢進鎮,至於壞人,我看這馬家堡雖然牲口多,但壞人沒幾個。」趙淑香用眼角掃了一下陸副主任。

    齊魔傻笑一陣,瞪著陸子牛說:「可不,壞人就陸傻子一個,你防著他點就行,這老東西把我兒子也帶壞了。」說著,又笑著,「沒事我就回去了。」

    「你別走哇!你一走那懷人欺負我怎麼辦?你得幫我呀!好吧?」趙淑香從齊魔的瘋話中,聽出她恨陸子牛,便留她不要走。

    「好!我不走!他要敢欺負你,我咬他二哥。他就怕咬……」齊魔斜著眼瞪著陸傻子。

    「趙老師別生氣,她瘋瘋癲癲的淨胡說。」陸子牛習慣的不在乎老婆說啥。「元旦快到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和長壽的事兒。」

    「我和他有啥事?用不著和主任商量。」

    陸子牛一聽,看一眼齊魔,見她把頭扭一邊傻笑,便色迷迷地看著趙淑香。趙淑香見這老東西的眼神,知道他不懷好意,但強壓怒火,打算正言相勸。希望能看在關尚文父親的面子上,不再難為自己。想著,微微一笑,「陸主任,我與關尚文常川青梅竹馬,他待我情深意重,我對他一片真心,聽說你兒子的命是關尚文的父親撿回來的,對你們陸家有恩,我想你們不會恩將仇報吧?」

    「你說的這個關尚文,他父親是誰?」

    「就是當年『在家裡』的老大哥關幽燕。」

    「啊!是關老大哥的公子?」陸傻子一驚,無可奈何地看了齊魔一眼。「對!我兒子的命是他撿來的,我老婆的命也是他救的。我正愁沒法報這大恩大德。」說著,一雙眼珠子在那肥胖的肉眼泡子裡轉了又轉,突然笑著,「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讓我兒子認識了你,我可以報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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