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正的掌門人
關幽燕帶領「在家裡」的弟兄,反打狗的一系列鬥爭,得到醫巫閭山抗日武裝的指導與支持,也支持了山上陳司令,使抗日救國自衛軍在人數和裝備上日益壯大。「在家裡」與他們的聯繫更為密切了。
關幽燕平時很少說話,但一說起話來,會使人笑破肚皮。儘管他是遠近聞名的「在家裡」西門外大哥,但他仍和普通窮苦百姓一樣,過著貧苦生活。人們都知道「在家裡」城西有個名震幽州的關大哥,可真正知道他身份的卻鮮為人知了。其實,關幽燕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的一切與他的妻子陳佳氏的支持是分不開的。
陳佳氏溫良賢惠,與關幽燕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幾經奮爭,衝破舊勢力的百般阻撓,結成伴侶。夫妻和美,無憂無慮的生活了十來年,他家加入滿藉後,關幽燕給愛妻取名迎梅,先後有了三男二女,關屯人無不稱讚她是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好媳婦,令人尊敬的少奶奶。然而,西宅大火毀了這一切。兩個較大的孩子被鬼子槍殺;公爹氣死在醫巫閭山;父親陳二至今下落不明;婆婆又雙目失明臥病在床;家中一貧如洗……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呀?這天,陳迎梅習慣地伸手摸了一下胸前,覺得胸前空空的,打開自己收藏的丈夫訂婚時送給自己的雕畫小木匣,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呵呵……我的迎梅呀!用洗腳水洗臉,可不是我大腳妹的習慣哪!你是迎風而立的梅花呀……」關幽燕一進門,見妻子在抹眼淚,便嬉笑著說。沒等妻子說話,便摟住她,用親吻,吻去妻子臉上的淚。
「去你地吧……你才用尿洗臉呢!」陳迎梅親暱地依偎在丈夫懷裡,看著他逐漸消瘦的面容,輕輕地說:「你看我隨身的首飾已經全送到市場和當鋪了,現在連給媽媽抓藥的錢都沒有,可怎麼辦哪?」
「這……天無絕人之路……」說著話,目光落在面前精緻的小木匣上,驚喜地說:「怎麼?你把它帶出來了?沒讓它葬身火海?」
「這是我的百寶箱,我怎能讓它毀掉呢?唉……」陳迎梅說著,打開了木匣,一塊烏黑閃閃的烏鴉呈現在丈夫面前。
丈夫一看金烏鴉喜出望外,本想張口說什麼,可是猶豫了半天也沒好意思張口。
妻子見丈夫的表情,拿起金烏鴉說:「看到它我就想起咱倆結婚時你的話。」
「哎——我竟信口胡說,你還記得我當時說什麼了?」
「那可不是胡說,那是多麼感人的話呀!」妻子撫摸著金烏鴉,深情地回憶著,「在那洞房花燭夜,你拿出這烏鴉,親自在上面刻下了『心心相印』這四個字,還說什麼這是當年皇上御賜給瓜爾佳氏的鎮宅之寶,始終珍藏於老宅,因老宅香升大爺賣身日本人,不配做關家掌門,是馮三冒生命危險取來交給你,你送給我說我才配做關家的總掌門,讓我不論在什麼困苦面前永不變心。我明知你在哄我開心,可是,我還牢記在心,保留至今,怎能忘記這些呢?」
時值隆冬天氣,呼呼的北風使屋中寒氣逼人,陳迎梅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卻覺得暖暖的。關幽燕心中翻江倒海,覺得對不起妻子,很不是滋味。惆悵嚴肅地看著妻子,「是啊,咱關家確實需要個真正的德高望重的掌門人!可是就這小小的黑金烏鴉,能鎮住邪氣呢?還需要我們去奮爭啊……」
正在這時有人在門外喊道:「這是老關家嗎?」
「是……」關幽燕立刻答應著迎了出來。陳迎梅鈀金烏鴉放進盒內,收起了木匣。
「我是城北龍屯的,聽說關大哥對打井很有一套,特意來這裡找您,請您幫忙。」門一開,敲門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莊稼漢,一見關幽燕,開門見山地說。
龍屯,在城北黃土崗上,自古來要靠人到十幾里外的護城河去挑水,一直想打井解決全屯人吃水問題。可是請了幾個打井隊,都沒有打出水來。聽說城西老關打井是行家,便想請關幽燕給看看。關幽燕聽到龍屯的困難,馬上帶了趙二、馮三等幾個弟兄去龍屯。到龍屯看幾個沒打出水的廢井,關幽燕抓起井中挖出的泥又捏又聞,最後,讓人把打井的家什放在一口廢井邊。
「來!弟兄們綁架子,咱就打這口井!」
屯裡的人都一愣,看這口打了三丈多深不見水星的廢井,以為老關在開玩笑。
「怎麼?賣不了的秫秸——戳著幹啥?」關幽燕見人們面面相覷不動手,「哎——牛犢子拉稀先乾燥,小雞兒拉屎後有尿。這裡地干三丈六,四五丈准有地河透。瞧好吧,你們等著喝甜水吧!」說著,指揮弟兄們綁架子,拴滑車,不顧寒風刺骨,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龍屯人見這夥人說幹就幹,也忙了起來,拿來十字鎬,鐵鍬,大繩,柳罐鬥。不分男女都聽老關指揮,井場立刻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