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長軍沒有抬頭地說道:「先坐,等我把這個字寫完!」
任晨風並沒有坐下來,而是走到書桌旁,看到施長軍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厚積薄發!不得不說,施長軍的字蒼勁有力,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不燥不潤,一筆呵成。任晨風看得心裡一陣佩服。
施長軍放下毛筆看到任晨風的表情,笑著說道:「怎麼?你對書法也有研究?」
任晨風謙虛一笑,說道:「研究不敢當,只是小的時候練過幾年,但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就荒廢了。」
「各種原因?」施長軍哼笑一聲,說道:「我看就一個原因,懶!」
任晨風也不否認,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施長軍接著說道:「毛筆字原本是我國從古至今的通用字,後代傳到現在居然會毛筆字就是會書法了,堂堂國粹淪落到了少數人才會的境地,時代的發展興起了一些東西,但是也荒廢了一些東西啊!來,你既然學習過毛筆,那過來看看我這幾個字怎麼樣?」
任晨風知道這是施長軍開始話題的導火索,要是這個回答不能讓他滿意,那後面的事情也就不用談了。他再次仔細地觀察了這幅字,沉思少頃,說道:「老爺子這手字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垂露收筆處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卻又能收放自如,懸針收筆處有正有側,或曲或直。再觀這四個字,厚積薄發,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老爺子這是準備要露峰了。」
「哈哈哈!」施長軍聽得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聲音渾厚洪亮,極具中氣,好半天他才說道:「要說你這小子不狡詐那還真沒有天理了。明明讓你評論一副大字而已,你卻偏偏有本事不露聲色地把話題扯得你身上去,要是老頭子我笨了一些的話,估計就被你繞進去了。」
任晨風見自己的伎倆被識破,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覺悟,他說這些話本來就是讓施長軍聽出來的,而且施長軍寫的這四個字也絕不可能是隨便寫寫的。他淡淡一笑,認真地說道:「老爺子誤會我了,我完全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來分析的,如果真的說跟我的事情有關,那我也只能說這是老爺子你未卜先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故意寫出這四個字引我上勾的,如此說來,薑還是老的辣啊!」
施長軍聽到任晨風的話,再次哈哈一笑,說道:「聽你的口氣你是小狐狸,我就是老狐狸了?」
任晨風聳聳肩,不置可否!他雖然不瞭解施長軍的性格,但是卻知道他是一名經歷過血與火的軍人,軍人有一個普遍存在的習慣,那就是耿直。所以任晨風就按照這種習氣去跟施長軍交談了,所以對施長軍雖然恭敬,但卻也不是百依百順,對於自己的看法還是利用恰當的實際表達了出來。
要是外面的施穎跟施建兵要是知道書房你一老一少的對話,估計眼珠子都得掉出來,從小到大他們見過的就算是那些將軍們在他面前也都是戰戰兢兢,生怕說錯了什麼話,這傢伙倒好,不但不怕,還居然對老狐狸這個稱號不置可否。
施長軍上次就跟任晨風有過一次交談,對他的性子也算是瞭解,笑著說道:「坐下吧,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晨風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呂永輝與自己的事分重點地告訴了施長軍,最後說道:「老爺子,除了軍方,我實在找不到其他可以與他抗衡的勢力。」
施長軍淡淡地喝著桌子上的茶,對任晨風的話沒有發表意見,低頭思索了一陣,然後抬頭問道:「說說你的計劃!」
任晨風見施長軍沒有一口回絕自己,就知道這事兒有希望了,連忙開口說道:「目前我還不瞭解對方到底有什麼舉動,所以具體的計劃也談不上,眼下的情況只能是靜觀其變了。」
聽到任晨風的話,施長軍皺了皺眉頭,不滿地說道:「靜觀其變?什麼意思?莫非你還想以不變應萬變嗎?到時候估計你還沒來得及變就被別人一腳踩在腳下了。」
嗯?難道我會錯意了?任晨風看到施長軍面露不滿意,心裡也納悶了起來,剛剛看到他寫的「厚積薄發」四個字,難道不是要提醒自己要先準備充分才能給對方致命一擊嗎?怎麼現在會是這個反應?他小心地說道:「如果沒有準備好就貿然出擊,那不是反而給對手留下機會嗎?」
「你都在英國躲了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你幹什麼去了?難道就顧著跟小穎談情說愛去了?」施長軍不滿地說道:「還說你這小子有靈氣,剛剛還專門寫了那幾個字給你看,厚積薄發,什麼叫厚積薄發?你也說了我要露峰了,怎麼現在反而要靜觀其變呢?真是氣死我了!」
靠,那幾個字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這次烏龍擺大了。任晨風心裡一陣懊悔,跟這樣的大人物說話,錯失一次機會往往就意味著錯失了他的青睞,這個是補償也補償不回來的,事到如今,錯了就是錯了,他也沒有去解釋太多,只是虛心地聽著施長軍的教訓。
施長軍這個時候歎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緩和了一下情緒,說道:「你還以為我寫那四個字給你看是想告訴你要韜光養晦是吧,我就是要借一點告訴你,不要被你的那些小聰明給帶遠了。你聰明是不假,要不然在學校裡面也不會取得那麼多的成就,但是聰明要用到點子上。上次築城的事建兵也給我說過了,你的整個計劃都非常完美,但是最後你開心嗎?你知道你輸在哪裡嗎?」
任晨風搖搖頭,臉色異常嚴肅地說道:「請老爺子指教。」
「輸就輸在你不夠陰,不夠狠!你只看到了人性的善良,但是你卻沒有看到人性的陰險,所以你沒有想到他們會對你身邊的女人下手,導致後來發生這樣的局面,發生這樣讓人無法掌控的局面,你受的傷害還不夠嗎?還要繼續等下去,等到你身邊的女人一個個全部為了你死去以後才動手嗎?」施長軍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軍人講究的是不打無準備之仗,但是既然人家已經踩到頭上來了,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反擊,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到施老爺子的話,任晨風陷入了沉思,這些話以前東方雷旭、周海峰和冉新才也對自己說過,陰狠之道。現在施長軍又對自己講出了同樣的話,想想也是這麼回事,要是當初自己夠陰,就會想到別人的陰,那麼自然就不會出現那種絕望的場面,他點點頭,說道:「老爺子,我明白了,在社會這個複雜的背景下,我還是單純了一點,以為憑著自己的一點小聰明就可以呼風喚雨,太簡單了!以前我老是認為男人做事要光明正大,不能搞陰謀詭計,現在想起來,太幼稚了。」
施長軍這時說道:「小子,曹操或許在歷史的舞台上並不算是非常正面的人物,但是卻是無數成功人士心中追崇的對象。孫子兵法也有說,兵者,詭道也。你算起來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還不夠陰,還不夠狠,你明白我說什麼嗎?」
任晨風重重地點點頭,說道:「老爺子,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會做到的。」
見任晨風已經有所悟了,施長軍眉頭舒展了一些,端起茶杯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年十一月份是換屆選舉的時間,到時候或許會有一些不可預知的情況出現,所以現在大家都是採取的明哲保身的思想,這也是這幾個月你能安心在英國過日子的原因,軍方雖然現在在國內是個特殊的存在,也沒有太大的權利,但是就你們年輕人那點小打小鬧,上一輩還沒有放在眼裡,想到什麼就去做吧,只要不是叛離國家,應該還是問題不大的。」
施長軍這番話可謂是給了任晨風一顆強力定心丸,他有些激動地說道:「謝謝老爺子!您老放心,這一次您絕對不會失望的。」
施長軍擺擺手說道:「呂家那小子最近幾年的確有些過於張揚了,該讓他驚醒一下了,要不然他老爸的一世英名就毀在他手上了。走吧,我們出去吧,我很久沒有看到我的乖孫女了,這次你能夠把她給帶回來,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不知道施叔叔那關怎麼過啊!」任晨風面露為難,小心地盯著施老爺子的臉色說道。
施長軍聽到任晨風的話,哪裡會不知道他腦子裡打什麼主意,故意板著臉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上次就跟你說過,這事兒我幫不了你,有本事自己讓小穎爸爸回心轉意去。不過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對付小穎爸爸那種倔脾氣,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斬後奏,直接給他抱個大胖孫子回去,什麼事都解決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