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的時候,家裡不止任振林和季雨晴在,三叔任振宏一家子和小姑任曉雯都在家裡熱鬧地談論著什麼。看到任晨風回來,大家都開心地站起身來,季雨晴更是快步走到門邊,接過任晨風手中的行李,關心地說道:「總算回來了,外面很熱吧?瞧你一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快去換件衣服。」
任晨風笑著跟眾人打著招呼。任振宏這時拍了拍任晨風的肩膀,說道:「好小子,聽說這學期你在學校裡幹得有聲有色啊,不僅當上了系學生會副主席,還被當作交流生被送去第一學府的Q大,不錯不錯!哈哈哈,我們任家的下一代就靠你啦!這不,一聽說你今天要回來,我們全家就趕來為你慶祝了。」
任晨風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說道:「哪有三叔您說得那麼誇張?我也就運氣好給碰上了。」
任振宏顯然不相信任晨風的推托之詞,依舊高興地說道:「就算是運氣那也是停留在實力的基礎上的,我就說,你這小子將來一定不簡單。哈哈……」任晨風取得這樣的成績,任振宏顯得比任晨風的爸爸任振林還要興奮,這倒不奇怪,作為官場上的人,對於自己家裡有成就的人那是更外看重的,因為說不定這就是以後自己派系的人了。
任曉雯這時不滿地說道:「我說三哥,你就不能讓晨風先去把衣服換了再說嗎?一會兒感冒了你負責啊?」
任振宏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對對對!瞧我一高興什麼都忘了,快去換衣服吧,今晚三叔做東,為你接風。」
任晨風感激地看了小姑一眼,回到了自己房中,想著剛剛三叔對自己的態度,心裡不僅也有點飄飄然的感覺,畢竟自己的表現能得到家人的肯定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兒。
飯桌上,任振宏依舊很興奮很熱情,他對任振林說道:「大哥,晨風這孩子現在出息了,大一就能進系學生會,還是副主席,而且還能當交流生,就這一點現在在大學裡那絕對是不得了的成就啊,接下來的三年晨風在學校裡那就是順風順水啦!」說完又轉頭對任晨風說道,「晨風啊,雖說你現在大一就取得了這樣的成就,但是可不能驕傲自滿哦,要戒驕戒躁,再接再厲,爭取在大二的時候就進到學校的學生會裡去,大三就把校學生會主席的位置拿下來,大四就藉著身份找一個好的實習單位,接下來就是前途不可限量啦!」
聽著三叔將自己的大學四年都安排好了,任晨風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卻又不能出口反駁,畢竟這也是長輩對自己的期望。可是一旁的任曉雯可就不這麼想了,她沒好氣地說道:「三哥,到底是你上大學還是晨風上大學啊?你這樣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思想強加給晨風,那他這個大學上起來還有什麼意思?」說完對任晨風講到,「晨風,別聽你三叔的,剩下的三年照著自己的思想去上學,想怎麼上就怎麼上,沒事兒還可以談談戀愛。」
聽著兩位長輩的鬥嘴,任晨風聰明地選擇了閉嘴,他將求助的目光悄悄遞向了身邊的老爸,這個時候只有他才能停止三叔和小姑的戰爭,這是家裡這麼多年不變的規律。
果然,任振林一開口,任振宏和任曉雯都閉口不說話了,任振林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做家長的不能給他們太多壓力,當然,少許的點撥還是要有的,免得走彎路。」一番話下來,既照顧了任振宏的情緒也附和了任曉雯的觀點,可謂一石二鳥。任晨風暗自對著自己的老爸伸出了大拇指。
一頓晚飯下來,任晨風在桌上接受政治教育的同時,還被任振宏拉扯著灌了很多酒下去,按照任振宏的話說,酒在我們國家是最好的通行證,所以一定要鍛煉出來。
晃晃悠悠地回到家裡,季雨晴就忙著去給任晨風調醒酒湯去了,邊調還邊埋怨道:「三哥也真是的,晨風還是個孩子,幹嘛要拉著他喝這麼酒?」
任晨風聽到這句話不滿地說道:「老媽,我19歲了,都有被選舉權了!」
季雨晴不屑地看了任晨風一眼,說道:「被選舉成國家主席在老媽眼裡也是個孩子!」
任晨風聽到後和任振林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重。
季雨晴將醒酒湯放在任晨風跟前就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任晨風一頭霧水看著任振林,任振林苦笑道:「最近你老媽迷上了宮廷穿越劇,每天晚上都要守著看兩集。」
任晨風也是一笑,喝了一口醒酒湯,頭腦也清晰了不少,坐直了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任振林哪能看不出任晨風有心事,開口說道:「在學校一切還順利吧?」
任晨風點點頭說道:「還算順利,不過有點太鋒芒畢露了,飛得太快容易摔下來。」
「只要能夠把握好大方向,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任振林抿了一口茶說道。
任晨風點點頭,不再說話。
「談戀愛了吧?」任振林這時突然問道。
任晨風原本想給任振林說的也是這件事,但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時任振林既然問了出來,任晨風也就沒有包袱了,開口說道:「算是談了一個,但是卻很短暫。」
任振林沒有說話,他知道任晨風還有話沒有說完,他聰明地選擇了安靜地聆聽。
任晨風又喝了一口醒酒湯,說道:「其實我們之間也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談戀愛,因為她從來沒有承認過是我女朋友,但是我知道,她是喜歡我的,而且非常喜歡。而且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任晨風這時停口沒有繼續講下去,而是突然問道:「老爸,您說現在都21世紀了,為什麼還有門戶觀念的家庭存在?」
聽到這裡,任振林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說道:「門戶觀念在任何時代都會存在的,特別是那種背景很大的家庭,是否存在門戶觀念已經不由他們自己決定了,而是在大背景下必須要遵守的不成文規矩。我相信她的家庭也是身不由己的。」
任晨風似乎沒聽到任振林的話,依然接著說道:「她去了英國,獨自一個人,就僅僅是為了讓我能夠繼續在學校安心讀書,也許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一個女生,為了我,背井離鄉,獨自生活在異國,我卻什麼也做不了,縱使我在學校多麼風光,但我依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因為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任振林看著任晨風,離家短短一年,他才發現自己的兒子真的成長了不少,對於他來說,一個男人的成長並不是要經歷過什麼槍林彈雨的洗禮,也不需要歷經風霜雨打的考驗,而是知道去心疼一個女人的時候。他開口說道:「孩子,一個人一輩子就像是坐上一趟以生命盡頭為終點的列車,而在這趟列車各個站點上,會上上下下很多旅客,有的也許陪你走過一站,也有的可能會陪你一直走到終點,我們不能去要求那些只能陪我們走過一站的旅客陪我們走到終點,也不能要求陪我們走到終點的旅客中途就下車,因為他們都有著各自的目的地。」
任晨風此時雙手抱頭,接著酒精的衝擊,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哽咽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強求不來的,但是我捨不得她啊,我真的捨不得她!」最後兩句話任晨風幾乎是哭喊出來的,這一刻他是徹底地釋放開來大哭,即使在Q大的時候他也只能蒙在被窩裡哭,只有在自己的家裡他才能這樣沒有任何顧忌地大哭。
聽到任晨風哭聲的季雨晴從房間裡衝出來,卻在任振林的眼神示意下退回了房間。看著嚎啕大哭的兒子,任振林無聲地守候在旁邊,釋放也許是目前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任晨風這一哭足足哭了半個小時才停止下來,他擦乾眼淚對任振林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老爸!哭出來我舒服多了!」
「兩父子,不說這些!」任振林摸著任晨風的頭笑道。
任振林回到房間的時候季雨晴早已經關掉了電視,從任晨風哭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坐在床上等待著任振林,任振林一走進房間,季雨晴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了?」
看著季雨晴詢問的眼神,任振林歎了一口氣說道:「孩子真的成熟了!」
「為了女孩子?」二十幾年的夫妻生活讓季雨晴第一時間就讀懂了任振林話裡的意思。
任振林點點頭,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訴給了季雨晴,季雨晴聽了後難得嚴肅地說道:「放棄彼此是他們最好的結局,那個女孩子是真心喜歡晨風的。」
「現在的大學生比我們想像中的要成熟許多,晨風的四年大學生活會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任振林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