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十幾秒鐘,然後陡然將那份文件夾重新甩上副座,一臉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那雙原本溫和的眸,此刻冷冽一片:童遙,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當年她喜歡的那個秦慕遠:強大、寬容、溫和。他現在已經竭力在童遙面前保持著這樣的表象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口袋中的手機適時響起,蕪雜的音律在靜謐的黑暗中尤為突兀,讓秦喬天瞬間恢復了清醒,按下接聽鍵:「喂?」
「請問是秦先生嗎?」電話那頭的人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我們這裡是**派出所,我們在水庫中打撈起一具女屍,根據水庫水流方向,從上游失蹤人口排查,很可能是阮琴女士。您能來……辨認一下嗎?」
阮琴?!
秦喬天的腦袋「嗡」地一聲就大了!
「她現在在哪裡?」說話的同時,他已心急地上了車,擰開車鑰匙直接發動,「什麼時候的女屍,死因是什麼?」
因為心急,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阮琴再心如蛇蠍,終究還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不恥她的行為,結果也只是和她斷絕往來,絕對不是……看著她死啊!
電話那頭的人立馬報上來一個地址,小心翼翼地詢問:「您是現在親自過來,還是讓認識的親友幫忙過來……」
「給我一個小時,我盡快到。」他冷聲應答,然後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那個派出所的位置,在A市和老家的中央,如果阮琴是死在上樓老家所在的城市,然後再飄過來,完全有可能……
「喂,帶幾個人,跟上我。」一邊開著車,秦喬天一邊打著電話吩咐,這次一定要帶好人力,不能再犯以前那樣的錯誤。
他現在是市長,依舊不能隨隨便便跑去「竄門」!
就這樣,突如其來的緊急事件,讓秦喬天完全將商店裡的人忘了…………
珠寶店中。
「抱歉啊,他的錢包忘在車上了。」童遙扯著尷尬的笑容,已經維持得牙齒發酸,時不時地朝著門口望一眼,像是在解釋,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馬上就會回來的。」
而她所謂的「馬上」,都已經馬上了半個小時了!
他去哪裡了?
「這都九點十分了……」服務員一臉為難,「我們平時都是晚上九點關門的,您看……要不您去催催?東西先放我們這裡,進來刷卡或者現金都行。」
童遙點點頭,去秦喬天剛剛泊車的地方找他,卻發現先前的那輛車早已不知所蹤……
他走了!?
童遙心中的內疚更甚:自己剛剛那句無意識的話,刺激到他了,所以他才不告而別地離開了麼?
「唉……」輕歎一聲,童遙只能先回店裡道歉,告訴他們東西先不買了,然後再他們鄙夷的眼眶中,回身自己往家裡走。
算了,他生氣,她只能讓彼此冷靜一下。
畢竟對於秦喬天,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才好!他整天大大咧咧的,渾身都是正能量,只有他安慰別人的份,別人應該怎麼安慰他?
只是走了幾步,童遙才猛然間想起來——她的包、她的文件夾、包括她的手機,全部在他的車上啊!他現在把東西都帶走了,她怎麼回去?明天又怎麼上班?
對於「問好心人借電話,找朋友來幫忙」這種方法,童遙第一時間就否決了!找朋友幫忙的前提,也是在這個城市有朋友才行!
只能先走路回去,到家在想想辦法,將那份資料補上。
反正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那份資料只要是她的那部分,她都能記得住內容…………
兩個小時後。臨近A市的那個派出所。
警方將收納屍體的櫃子拉開,在一片液化的水霧中轉頭問秦喬天:「這個人,是阮琴女士嗎?」
秦喬天只看了一眼,真的只有一眼,便無力地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沒有回答,只是銳利的眸望著遠處的某點,瞬間失了焦距……
看他那模樣,邊上的人都猜到了答案。
「去看看!」良久,他才從這種極度的震驚下平靜下來,仰起頭朝隨行的法醫瞧了一眼,「她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