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底與玻璃桌面相撞，音色清冽，瞬間讓氣氛僵硬了不少。
她恨恨地盯著秦慕遠，似乎在等著他說出更懺悔的話來，但是秦慕遠卻只是頓了頓，抿唇微笑，一下子就澆滅了她的希冀：「蘇連晨，你誤會了，我沒想來請你原諒什麼。」
「你！」她的瞳孔不禁一陣緊縮，眼中閃過一片慍色。
「況且，我也不需要你原諒什麼……」他慢條斯理地低喃，聲音中卻充滿了理直氣壯的鎮定，抬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轉回了那杯藍色、情調上，「這杯酒，只不過是想請你幫一個忙，僅此而已。」
他不覺得，拒絕一個根本沒感覺的人，需要有什麼歉意。
「乒」地一聲，蘇連晨一貫的理智蕩然無存，直接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也不管濺起的酒汁灑在自己的手上，直接轉身便往外走。
「等等！」秦慕遠出生叫她，聲音明顯冷冽了幾分，其中甚至帶著威脅的意味，「蘇連晨，你應該很瞭解我……」
他向來是先禮後兵的人！
他說找她的幫忙，只是客氣一點的說法罷了，如果真的找上了她，那也只等於一個「通知」而已，她沒有選擇。
「你……」她努了努唇，遲疑了良久，終於深吸了口氣，反身走了回來，「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她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是，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訴秦慕遠：今時不同往日，想要她幫什麼忙，也要看她信不信任……
「zl-90，你記得嗎？」他開門見山，低喃出她涉足的病毒名。
「我的研究生論文？」蘇連晨一怔，眼中不由一喜，再度誤會了什麼，「你……你看我的論文？你關注的消息？」
原來他也關注她的？！
他居然能知道這麼細微的動向！
「我對你論文沒興趣，但是我對藥物有興趣。」抿唇，他輕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微笑，「zl-90的分子式也解碼，你應該都有吧？」
他調查過她目前在生物所裡的職位，完全有能力能接觸到這些病毒！
「你要那個……做什麼？」她疑惑地蹙了眉，眼中閃過一道警惕的光，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你又不是研究生物病毒的人……」
而且那個藥，三年前就已經停止研究了！
她的研究生論文，其實也只是寫於這個病毒被徹底冰封之前不久，都算不上有多少的實驗研究……
「那個藥在人體內存在的年限是多少？」秦慕遠直接問她，銳利的眸子直視她茫然的眼底，「我的意思是，在人體植入病毒，然後又植入解藥的情況下。」
「你是說病毒排空時間？」蘇連晨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到底在問的內容，不由啞然，甚至挪揄著他，「想不到你這種資本家，也會對這種……」
談笑的話，說到一半，她陡然住了口。
等等！
腦中的幾個畫面同時交匯，她瞬間想明白了一些東西——當年zl-90停止研製的原因，是因為病毒一部分被外洩，為了避免不良影響！當年他也曾在那種關鍵情況下衝入過生物所……
難道，當年的那個病毒事件，和他有關？
「幾年？」秦慕遠的聲音有些焦躁，「三年夠不夠？」
「那得看情況……她是誰？幾歲了？現在又是什麼身體情況？」蘇連晨不動聲色地回應，很成功地掩飾了自己的一切心裡狀態——
她絕對不會告訴他，那個排毒的藥，根本不可能有！
連病毒都已經停止研究，永遠冰封了，誰還會研究排毒等一系列的問題？
「20歲。」秦慕遠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句話，「她懷孕了。」
這才是問題所在，關鍵之關鍵！
「懷孕？」蘇連晨倒抽了口涼氣，心中一沉，卻又猛然想明白了什麼東西……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讓她嘗到了濃烈的諷刺：自己當年這麼優秀，都入不了他的眼，現在……他居然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這不公平！
「我……我去趟洗手間。」她的腳步有些踉蹌，跌跌撞撞地閃身去了洗手間，保存自己最後一份渺小卑微的自尊。
他，終究成了別人的……
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蘇連晨一遍又一遍地絕望，想要轉身直接離開酒吧，卻在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陡然間腳步一停，產生了另一種想法——
幸福，本來就是要自己爭取的，不是嗎？
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她負責把孩子處理掉……不是一樣也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