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閃光燈先亮。
來的這批記者,很多都是從聽證會現場趕來。
媒體的消息向來最靈通,關於童遙出現在梁狄追悼會現場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讓很多記者蜂擁離開枯燥乏味的聽證會,趕到這裡來挖內部消息。
原本寂寥的追悼會,一下子便熱鬧起來。
只是可惜,來者都不是為了追思……
「童小姐,您日前一直不接受訪問,真的是出國了嗎?」
「童小姐,您作為童家人,今天卻出現在梁狄的追悼會儀式上。您是站在梁狄一邊的嗎?」
「童小姐,那二十年前的恩怨,梁狄對童家所做的一切,您都知道嗎?還是您覺得您和梁狄的愛勝過了一切呢?」
「…………」
蕪雜的問題蜂擁而上,記者們競相將話筒往童遙的面前塞,人群一路湧來,甚至將童遙抵在了牆上。
童遙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緊張地捏緊了拳頭,要是平時的話,她遇見這種陣仗,恐怕早就蹲在地上被嚇哭了!
隔著人群,她遠遠地朝著石婷望了一眼,對方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無聲地鼓勵著她,童遙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心——
「大家好!我人就在這裡,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一個一個來,我不會跑,今天通通會回答大家。」揚起一張笑靨,童遙不急不緩地開口。
她相信石婷說的——無論自己想要什麼結果,都必須是自己爭取過來的!
「梁狄和您真的有過戀愛關係嗎?」記者甲已經沉不住氣了,衝上來就問出重點,「那次梁狄宣佈你們訂婚,你們……」
「梁狄比我大將近二十年呢!」童遙打斷他的話,忍著心中的緊張故作坦然,輕笑著反而挪揄,「這麼大的年齡差,我們怎麼可能走到一起?」
「那他喜歡的人……」記者為難地頓了頓,轉了一種提問方式,「我們剛剛在聽證會現場,聽童老將軍出示了一盒錄音帶證據,上面是您和梁狄的交談,在冰窖裡。」
童遙瞭然地點點頭,心中卻不由發涼:她的爺爺,還是將那有血有肉的一份傾訴,當成了冷冰冰的呈堂證供……
「不錯!」深吸一口氣,她忍住心中的酸澀,索性承認下來,「他喜歡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媽媽童楓,長得和我一模一樣,所以他當時綁架我,逼我和他訂婚。」
「啊?!」
「原來是這樣!」
「果然……」
人群中一片噓聲,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瞬間就讓梁狄的形象又跌了好幾分,讓現場對梁狄忠心的那些人紛紛不滿——
這是緬懷梁狄的追悼會,童遙這樣是來砸場子的嗎?
在這裡說這些話讓梁狄名譽掃地,這行為……太無恥了吧!
「那您還來這個追悼會……幹什麼?」人群中終於有人代替眾人問出了這個疑問。
明擺著的——梁狄是壞人,他是綁架者!童遙作為童家的受害者,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在聽證會的現場,一同檢舉梁狄的種種不是,並且力求恢復童家的名聲才對啊!
她來這裡做什麼?
「你來錯地方了!」就連梁狄的忠心下屬也硬邦邦地開口,下了逐客令。
「我沒有來錯!」她捏緊了拳頭,傲然站在一片閃光燈下,第一次獨立面對輿論,第一次嘗試在著複雜的社會中成長,「我被梁狄感動!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因為愛人,沒有錯!」
此話一出,場上的親友下屬不由一陣哽咽。
若是梁狄生前能聽到從童家人口中說出這麼一句,該有多好?
「我和我媽媽長得一模一樣,梁狄把我當成她,這一點,很正常!我很佩服他,能愛我媽媽愛二十年,賠上了他的整個生命!」深吸口氣,童遙繼續說道,「二十年前的錯事,他雖以愛為名,但是他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們所謂的報仇,甚至對錄音帶中梁狄的狼狽下場拍手叫好,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錄音的時候,我在哪裡?」
眾人一片嘩然:她想說什麼?
「我也被關在那個冰窖裡!」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若是有人不擇手段地報仇,不擇手段地恢復自己的清白,這樣的清白,還是清白嗎?」
犀利的言語,直接將矛頭指向了童戰。
局勢瞬間大變!
記者們又訝然了——畢竟童遙說的,也不無道理!不能聽信童戰的一面之詞,仔細分析一下,還真的發現其中細節有待商榷!
童戰的報仇方式,的確更讓人覺得不恥!
「您似乎……偏向梁狄?」半響,一個記者才分析出了童遙的態度,小心翼翼地開口,同時目光暗示性地瞟向她的小腹,「莫非,您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