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噠」一聲,當律師按下暫停鍵時,童遙也忍不住嗤笑一聲,眼淚卻無聲地掉下來:「這……才是爺爺叫你來『保護』我的目的?」
名義上的保護,只是想讓她出庭作證,將她推入另一個深淵!
「您……」律師怔了怔,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正好對上童遙那雙絕望的眸,他的眼中有些不忍,但還是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理解。」
「這公平嗎?」童遙終於忍不住哭喊出來,「你聽不出來嗎?梁狄活得也不好,他都已經痛苦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懲罰還不夠嗎?
他縱使也千般錯,萬般錯,但他愛童楓沒有錯啊!
「他都已經死了……」看著他手上的那個機器,童遙無聲地搖頭,喃喃出聲,「到此為止,不行嗎?」
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真的太複雜,不是一句簡單的「好人」和「壞人」就能區分開的,在感情驅使下,人永遠無好壞之分……
她要怎麼幫?
她又該怎麼做?
「童遙!」律師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他皺了皺眉,陡然轉身面向那群正在偷聽的記者,「今天你當著他們的面,先說說梁狄是不是好人?」
底下一片噓聲——這個還用問?當然是壞人啊!
梁狄一死,各方便紛紛爆料他的政治醜聞,現在他就是人民眼中的人渣,怎麼可能是好人?這個問題簡直就是腦殘!
「大家的反應你也看見了?」壓低了聲音,律師壓低了聲音,在童遙的耳畔陰陰地交代,「你要是幫梁狄說話,自己也會沾上一身泥!別忘了梁狄宣佈過什麼,你別把自己的名節都賠進去……」
梁狄宣佈過什麼?
當然是宣佈過和童遙訂婚的消息,並且當眾吻了童遙!
換言之:若是現在童遙有半點幫梁狄的跡象,那麼她便自動和梁狄歸為一類,視為「相愛」,這輩子她是別想有翻身之日了!
律師就是律師,三言兩語,便布好了一個死局,將童遙無可奈何地困入其中。
「童小姐,您和梁狄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童小姐……」
一堆以「童小姐」為起始的問句很快又拋了過來,閃光燈和話筒幾乎都湊到了童遙的面前,將她逼退在冰冷的牆角,閃光燈刺眼得她幾乎眩暈。
「夠了!」這樣的陣仗終於激起了她心底的倔強和叛逆,終於低吼,猛地一把打掉了最近的一支錄音筆,「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梁狄的罪行嗎?那麼我告訴你們,他犯得最大的罪,就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啊?」在場的人不禁一愣。
這個回答也太……文藝了吧?
他們可是要回去寫一點紀實性的文章的……
「不要問我了!想要知道真相,怎麼不去問童戰?」她氣憤地叫嚷出來,衝動得推開面前的話筒和照相機,想要朝著旁邊跑,搶救室的門卻陡然打開,她直接裝上了剛出來的醫生。
「哪位是童戰的家屬?」醫生疑惑地朝著門口的人掃了一眼,看著這種劍拔弩張的詭異氣氛,忍不住頓了頓,「請進來一下。」
童遙沒有動。
「哦,好。」旁邊的那個軍官應了一聲,然後直接拽著童遙便走進搶救室。
家屬進去,無非是看看病人的目前狀況,和大夫討論一下下一步的診療措施……這些顯然被那個軍官都包了!他一直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地點幾下頭,而童遙只能隨意地看著,卻不敢接近躺在病床上的那個老人……
他臉色發紫地躺著,旁邊的心電監護上顯示著他的虛弱的生命體征,顯然,他這次不是裝病,他是真的很嚴重!
童遙蹙眉,刻意別過臉,在自己心軟之前不去看這邊的動靜。
只是,在別過臉的那一瞬間,她的目光掠過牆角的那個垃圾桶,正好看到裡面丟滿的血紅色紗布,猙獰而恐怖地堆放著……
怎麼會這麼多血?!
童遙困難地嚥了口口水,下一秒便感覺胃中一片翻湧,難受得想吐,她忍不住乾嘔一聲,當即朝著衛生間狂奔而去…… ……
而門外。
秦慕遠回來的時候不見童遙,目光頓時一寒,警告地看向旁邊的下屬,僵持了三秒,勾了勾唇角嗤笑:「你們到底想利用她做什麼?」
「當然是來……」
「滾開。」懶得和她們廢話,秦慕遠蹙眉,直接丟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