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有些濕潤,她抬頭,隔著那個花壇看向奔跑的男子,想要說自己不配這樣的期待,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乒」地一聲槍響,遠方的男子瞬間跌了下來,揚起一地紛飛的雪……
「秦喬天!」童遙不由尖叫,衝動地本想他的方向,不停地呼喊著,「救命!救命!」
情急之下,她已然忘了這裡是莫斯科,她那幾聲中文的「救命」,在路人耳裡如同歡呼「好漂亮的雪」一樣,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幫助。
她倉惶跌撞地撲到秦喬天邊上——他的臉朝下趴在雪地裡,明顯有血從他的身上流出來,暈染了旁邊的雪,頓時鮮紅一片……
「秦喬天,你不要嚇我!」她帶著哭腔叫出來,手指顫抖著去翻他,在看到他胸口那個血洞時不由尖叫——他中槍了!
誰開的槍?
誰要將他置於死地?
「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她一聲又一聲地無力低喃著,手指僵硬地按在他的傷口上,掏出手機去撥急救電話。
秦喬天的臉色蒼白,眼睛瞇著,不知道是醒著還是昏迷。童遙按著他的傷口,感覺到那溫熱的鮮血汩汩流出,只能一個勁地哭。
她不想看到,自己認識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而且那個人還是秦喬天——他的形象,不應該是病怏怏躺在地上的,是應該沒心沒肺地衝她微笑、肆意整她的……
眼前這一切……太殘忍了!
「童……遙……」他困難地叫出她的名字,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想要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卻發現已經沒有握她的力氣。
「我在,我在呢!」她哽咽著,用袖子擦眼淚,狼狽地跪在馬路中間。
邊上的行人終於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幫助的幫助,逃命的逃命……
「你想說什麼?」他的嘴唇輕輕的蠕動著,她卻聽不到他的聲音,於是心急的俯身下去,將耳朵貼在他的唇瓣上,「秦喬天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呢!」
而他終於支撐不住地暈過去,讓童遙終究沒能讀出他的唇形:『快跑……』
這是一場暗殺,他中的是槍,說明方圓多少距離內有精準的狙擊手!童遙你笨不笨,你就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的嗎?
只是,他腦袋中想到的,都沒有精力解釋給她聽……
醫院,手術室的走廊裡。
因為下雪,醫院都沒有什麼人,空蕩蕩的走廊中徒留童遙一人,抱著自己蜷縮在木椅子的一角,手上還殘留著已干的血跡。
她不知道剛剛秦喬天流了多少血,只記得他的衣服變成紅色的了、邊上的雪都變成紅色的了、救護車的床單也變成紅色的了……
「吱呀」一聲,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衣角沾著新鮮血跡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拿著手中的紙張左右張望尋找著。
「醫生,秦喬天他的情況怎麼樣了?」童遙心急地跳下椅子衝過去,腿下卻不禁一軟,當即跪在了醫生的腳邊。
「你是……秦喬天的家屬?」醫生連忙將她扶好,蹙眉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有沒有年紀大點的,能拿主意的?」
「就我一個。」童遙堅定地回答。
她不知道秦喬天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會知道他有秘書、助理等一大堆的隨行人員,直接就默認他孤身一人,而她責無旁貸。
「那好吧,請簽字。」醫生將那份紙張遞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說簡單點,那就是:危險手術同意書。
「子彈離心臟很近,我們只能盡一切努力。」醫生無奈地笑了笑,「還希望你能理解……」
委婉的意思,卻已經表達得很明確:秦喬天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我簽我簽……」童遙要緊了下唇,無聲地掉著淚點頭。
她明白醫生的意思,手術的成功率不大,但是她更明白:如果不做手術將子彈取出來,那邊根本就沒有資格談成功率!
將她手中籤完字的拿回去,醫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這是中槍受傷,您又正好在現場,所以一會兒會來問您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先準備一下。比如說,您覺得是得罪了什麼人?誰會造成這槍傷呢?」
童遙皺眉:她怎麼可能知道!
等等?
誰會造成這槍傷……
她的腦中陡然靈光一閃,出現某個人的影像,被自己這種大膽的想法嚇得哆嗦一下——會是他麼?只有他生氣的時候,才會做出很多她根本無法想像的事。而那時,和秦喬天在一起的人……正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