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秦慕遠回答得坦然,很直接地闡明,「我心情不好,不想弄傷她……」
紀鄭宇不由打了個寒噤:不想弄傷她,這個好直接!
記得哥上次和北美那邊進行一樁買賣,也是心情不爽地說「我不想弄得太不好看……」結果卻把人家整得傾家蕩產!
想到這裡,紀鄭宇不禁朝樓上望了一眼,為她捏了把汗……
「你還有事?」紀鄭宇只是那一仰頭的動作,便叫秦慕遠有些不爽,悶悶地出聲,很明顯地暗示——沒事的話你可以滾了!
「……沒,沒事。」立馬收回目光,紀鄭宇尷尬地笑了笑,走為上策!
他只能在心中祈禱他想像的不會發生…………
兩個小時後。
當桌上的大半瓶子都被喝空,邊上的煙灰缸裡被扔了無數的煙蒂之後,秦慕遠終於起身,抬腳朝樓上走去。
他本來就是一夜未眠,然後大早上又被她惹到盛怒,現在又猛喝了這麼多酒……所以原本佈滿血絲的雙眼,此刻猩紅一片。
那一身的疲憊,被洶湧的怒意替代,加強了他本就冷冽的氣場。
推門進去,裡面的人顯然也是鬧完了。
喊了鬧了兩小時,她也是精疲力盡,小小的身體斜靠在床沿,上面的被單被她揪得凌亂一片……
屋中不值錢的塑料花草,被她扔了一地板,至於那些之前的擺設……很顯然,她沒敢扔。
她瘦弱的肩膀還在微微抽動著,光是一個背影,便能猜測到她是在哽咽。
這樣的畫面,讓秦慕遠有片刻的心軟,但是很快又恢復了適才的淡漠——她聽到了動靜沒有起身,甚至都沒有回過身看他一眼;秦慕遠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隨意地撈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冷冷地睥睨著半跪在地上的人……
又是典型的家長和孩子畫面!
一個無助地蹲著,一個冷冷地坐著,身處高位地那個冷睨著蹲在地上的那個,等著她先行示弱或者認錯……
她始終小聲地抽噎著,偶然間抬頭,撞上他冷厲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委屈,「嗚」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她不懂她做錯什麼了?
她有滿腔的委屈無處說,已經主動回國,不吵他了呀!為什麼小叔那麼凶?她才是該生氣的那個啊!
「哭完了麼?」他始終默默地看著,耐心地等她哭到差不多,才將邊上的一盒面紙扔到床面上,「哭完了就把臉擦擦乾淨。」
這樣子,他沒法和她談。
「我……」剛哭過的嗓音乾啞至極,她一開口,忍不住又是一陣哽咽,緊咬了下唇良久,卻憋出這麼一句話,「你為什麼把我的證件都扔了?」
「你哭了這麼久,就在委屈這個?」秦慕遠嗤笑,拉近了椅子,俯身看向她,追問道,「是不是?」
她哭這麼久,只是為了幾張證件?
那他這次脾氣白髮了!
他不敢保證,她如果回答「是」,他會不會失手掐死她……
「還有……還有你為什麼把我關在這個房間裡?」她哭得有些打嗝,只是,索性說開了,她也理所當然地將一切委屈都叫嚷出來,「我……我有我的權利!」
秦慕遠不由失笑:她連自己的錯誤都沒有意識到,倒先想起維權了?
「還有呢?」他淡淡地開口,追問的同時,隨意地抽出一張紙巾,拖著她的下巴,抹去她小臉上的晶瑩。
「小叔……」她乾啞著嗓子叫嚷出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秦慕遠,不會凶她,不會關她,更不會給她臉色看……那個包容她的小叔,去哪裡了?
正幫她擦眼淚的手不由一僵,修長的指節在她柔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
他深邃的眸中墨色一片,若有所思地沉吟半響,終於緩緩地開了口:「如果這個才是真正的我呢?」
她早晚會認識真正的他。
她口中的那個小叔,只是他三年前斂去鋒芒的偽裝……
童遙,你該好好認識我。
她一時間啞然無聲,只是出於本能地打嗝,茫然地看著身前的男子,目光相對了凝視了數分鐘。
就在秦慕遠以為她要有所感悟的時候,她陡然又憋出一句:「你為什麼要扔掉我的證件?」
秦慕遠頓時敗下陣來,胸腔中溢滿的怒氣,無處可發,卻也瞬間潰敗無蹤。
她是真的不懂!
雖然他也不懂這股無名火從何而來,但是一看到她比他更不懂,他就沒來由地不爽……
「童遙,你別想回去了……」他陡然俯身,抵上她的額頭,一字一句地開口,溫熱的呼吸也噴灑在了她的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