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射性地回頭,果然看到剛剛自己所處的陽台上,站著兩道黑色的身影,而他們的手中都拿著一把墨色的手槍,此刻,槍口正指向了她——
遠遠的,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們扣動扳機……
她的瞳孔不由放大,在千鈞一髮之際,陡然恢復了腳力,拚命地朝著遠方奔跑!
「乒」「乒」「乒」連續的槍響在身後響起,似乎都打在了金屬欄杆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童遙不敢回頭去看,只能批命地往前。
求生的本能,便是:只要不被擊中,就拚命跑下去!
繁忙的街上設了很多避免汽車行駛的路障,童遙一路跑過去,不知道踹掉了幾個,也不知道自己誤撞了幾個人,只覺得渾身都生疼生疼,卻不敢停下查看……
「居然被她跑了!」看著沒入人群中的嬌小人影,黑衣人咬了咬牙,收起了手上的槍。
她已經跑出射程之外,這槍就沒用了。
「她跑不了……」旁邊的一個黑衣人冷哼,「掌握了機密的人,不可能活得下去……」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
一個毫無後台、毫無背景的小姑娘,能成什麼氣候?
只要她再次一出現,他們就能要了她的命……
深夜。
傍晚時分發生的槍擊案,早已被燈紅酒綠的夜生活遺忘,往來進出聲色場所的人依舊,絲毫不在意旁邊的街道上今天被打死了很多人。
童遙隱匿在暗處,偷偷地從巷子口觀望著自己住的賓館——二樓的窗口還亮著燈,隱約可以看到好幾個人影在走來走去,似乎在探討著什麼……
而童遙自然也無法識別他們是正還是邪!
只是,她的護照、錢、身份證……都還在賓館裡,她總不能永遠在莫斯科的街頭流浪下去吧?怎麼辦,怎麼回去將東西都拿回來?
深吸了口氣,她小心地探出個腦袋,正想去賓館的大堂探探風,那個陽台上卻陡然站出來一道頎長的身影,身上似乎還穿著軍裝。
可是……那身形,和黃昏時的黑衣人有九分相似!
她不敢去了。
咬牙,她握緊了拳頭,終於在被發現之前,小心離開……
夜更深。
氣溫下降到了接近零度,空氣中的水蒸氣的都凝結成了一層薄冰,呼出一口氣,便飛揚起一抹淡淡的水霧……
這個地方,好冷!
童遙不禁拉緊了身上的衣服,蜷縮在大橋底下的小道上,無處可去。
有人要殺她!這是她此刻最清晰的認知。
賓館被控制了,她不可能回去;童家的別墅在半山腰上,她也不敢去,殺她的人知道她是記者,就肯定知道她這次的任務,肯定會埋伏在路上的……
那她現在能去哪裡?
飢寒交迫,而身上剛剛撞到的傷,疼痛漸漸清晰……童遙心中陡然有些發酸,吸了吸鼻子,才忍住了發洩這種陷入絕境的悲涼。
頭腦被凍得發脹,童遙在橋底下蹲了好久,終於承受不住,開始掏身上的口袋:有沒有一點錢,可以讓她找的地方吃點東西,睡一覺?
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口袋裡除了一個硬幣,什麼都沒有!
一個硬幣能做什麼?
最多打個電話罷了!
童遙恨恨地放下硬幣,埋在膝蓋中落寞地想著,卻在下一秒又陡然眼神一亮:對了,一個硬幣,至少能打一個電話!
她沒有什麼朋友,自然也不會奢望打電話求朋友幫助;至於公司,她第一天實習就被派到這裡來,公司的大小員工,她通通都不認識,能找誰?
絕望中,腦中陡然翻出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她甚至還能想像號碼上方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將一張簡單的卡片勾勒得霸氣逼人——那張卡片,是當年秦慕遠給她的。
上面的電話號碼,她從來都沒有打過!但儘管只看過一遍,卻已經銘記於心,整整三年,從未忘卻……
她,可以打嗎?
他的那個號碼,換過嗎?
她遲疑地走到旁邊的電話亭,掏出硬幣撥出號碼,利索地做完一整套動作,卻在等待鈴響的時候緊張地盤住了電話線。
「喂?」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沉穩有力的男聲傳過來,低涼中帶著對她來說致命的誘惑,「哪位?」
「小叔……」她鼻子一酸,陡然落下淚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