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遠!」秦程輝終於怒了,對著他的背影喊出來,「別忘了,爸爸的死,你也有責任!」
秦程輝怒極,他不明白秦慕遠的坦然從何而來:是他在書房中激怒了秦耀民,才讓秦耀民發病,等於間接造成了秦耀民的死亡……
他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麼補償一下嗎?
難道就不想抱住爸爸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心血嗎?
「呵……」他的話讓秦慕遠不禁停腳,頓了兩秒,冷聲嗤笑,「你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有責任,秦氏,本來就是他毀的!只是,這個秦程輝,他的這個「哥哥」,有這麼靈通的消息和推斷能力?
「當然!」秦程輝昂起了頭,字字鏗鏘,但顯然和秦慕遠說的不是一回事,「要不是你和童遙昨天在書房裡惹爸爸生氣,他也不會……」
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難以繼續叫嚷下去。
父親沒了,秦家沒了,錢沒了……接連的打擊,讓已經人到中年的秦程輝有些崩潰……
秦慕遠的眉峰一緊,眼中不禁閃過幾許戾氣:他聽得出來,秦程輝在怪他。
心中陡然升騰起不平:怪他可以,但為什麼要把童遙也加進去?
這關她什麼事!
那個傻丫頭,只是緊張地衝進來,不顧一切地擋在他面前想要護住他……她有什麼錯?憑什麼又要讓她挨阮琴的一腳?
心,莫名地抽痛了。
「你瞭解真相麼?」他的拳頭不禁捏起,心中的怒意翻滾,表面上卻只有駭人的涼意和一貫的漠然,「你就真的只知道這麼點東西麼?」
他一步步地逼問,秦程輝腳下不禁跟著後退。
有那麼一瞬,對於這個小他多年的弟弟,他是恐懼的……
「二哥,你聽好。」他開口,第一次叫出這個屬於親人的稱呼,同時面色冷然地邁進一步,譏誚地揚起唇角,「秦氏的危機……不是意外。」
秦程輝臉色一白:不是意外?那就是……
「對!」似是看懂了他在想什麼,秦慕遠接著出聲,「是我的安排。」
話音落下,他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一股淡淡的落寞,包裹住他頎長的身影。
他故意說出真相,並不是想看到秦程輝此刻的震撼,而是——說出真相,將罪名攬過來,至少他們不會在「你和童遙一起氣死了爸爸」這個認知上糾結。
他本身就是罪人,不如所有的罪都算在他身上。
他恨了秦家這麼多年,以後,就讓秦家都恨他就好。
禮尚往來,無關痛癢。
只是她,必須是無辜的。
「你……」秦程輝僵硬在當場,憤然地用手指著他,卻難以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發顫的指尖指著秦慕遠,似是無聲地控訴:為什麼?
「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公司做你的結算比較好。」冷然地瞥了他一眼,秦慕遠直接抬腳離開,無心再理會他一秒鐘。
所謂報復,不過如此而已:讓別人震驚,卻無法讓自己快活。
這一次,秦程輝沒有拉他,也沒有理由拉他……
只是——暗度陳倉的報復,終於變成徹底明瞭的反目……
下了夜班的葉靖寒,習慣去距醫院那條街的那個咖啡館喝杯咖啡,然後再開車回家。
和平常一樣,一包奶精,兩包糖。
正在拆第二包糖時,他眼角的餘光,穿過咖啡館巨大的透明玻璃窗,正好掃到一抹奇怪的身影——她蹲在街角,隱匿在旁邊巨大的綠化盆景後面,無力地聳拉著腦袋。
玩捉迷藏?
他戲謔地想著,回頭加好咖啡裡的糖,又逆著光,重新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卻發現……那抹嬌小的身影已經倒了下來!
她半躺在街邊,身體大部分都依靠在了大盆栽的花盆上,小手無力地垂在一側!
葉靖寒一愣,屬於醫生的愛傷意識瞬間氾濫,連忙站起來,卻又訝然地發現——她是……童遙?!
剛剛逆著光,沒有看到,怎麼是她?
他丟下手上的勺子就往外衝,才剛打開咖啡館的門打算繞過去,一個少年卻更快地從他面前飛奔而過,衝到了那邊一把撈起她:「童遙!童遙你醒醒!」
他低喘著,額頭上還滲著一層薄汗,陽光俊朗的臉上滿是擔心:「童遙,你別嚇我!」
「嗯?」她在他劇烈的搖晃下有了反應,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你是誰……」
「你嚇死我了!」秦喬天顧不上其他,一把將她擁在懷中,一個勁地重複,「我怕你不見了,我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秦家敗了,大家都說,依附秦家的人都「各自飛」了,她也會走的……
「我好暈……」低血糖的症狀還沒有減輕,她在他的懷中低低地輕喃,小手不禁環住他的脖子,「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