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治好了嗎？」童遙抬頭，一臉天真。
「呃，這個……」這下輪到葉靖寒梗住了，幽怨地在心中低咒：這問題真他媽太直接了！他能更直接地回答他治不了嗎？
庸醫的名號，他實在是沒臉背！
於是葉靖寒扯出一抹笑容，正想用個委婉的方式解釋給她聽，童遙卻先行湊過來，朝他的名牌上看了一眼，一臉燦爛：「謝謝你了葉醫生。」
葉靖寒的臉色一僵：先別謝啊！他真的什麼忙都沒幫上……她這一謝，他又要做病毒研究了！
「我小叔呢？」她從床上跳下來，疑惑地朝著外面張望著，身體的虛弱讓她的身子稍稍有些搖晃，葉靖寒適時地扶住了她。
「他在樓上……」咬了咬牙，葉靖寒為難地頓了兩秒，還是說了實話，「你爺爺也在醫院，內科重症監護室，似乎……情況不太好。」
「爺爺？」童遙臉色一白，顧不上多說，倉惶地衝了出去……
看著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葉靖寒久久回神，想起秦慕遠說用槍指著的事情，不由莞爾：他們果然是兩極！一個別人來喊了都不肯去，一個聽到了自己立刻飛奔過去……
真是個善良的小丫頭啊！
只是不知道她體內的病毒，該怎麼辦？機體第一次抵抗就燒成這樣，那麼下一次……會怎麼樣？
*******************************************************
重症監護室的對門，是家屬休息室，空曠的屋子裡，僵持著秦家的眾人。
「你想去哪兒？」秦程輝擋在門口，朝著秦慕遠厲聲喝道，「爸爸還在裡面！在搶救你懂不懂？你卻時刻想著走？什麼事這麼頂天重要？」
「你也說了，他在裡面搶救，我們既然進不去，留在這裡做什麼。」雙手插著褲袋，秦慕遠的嘴角噙著一抹嘲弄，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徹底激怒了秦程輝，他衝動地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弟弟？爸爸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冷血的兒子！」
「別這樣別這樣。」阮琴臉色一慌，連忙上來勸架，在秦程輝動手之前先將他拉開。
她從秦喬天那邊多少瞭解到一些秦慕遠的情況：喬天黑帶都不是他的對手，秦程輝上去掐架，不是找揍麼？她當然看不得自己的老公吃虧！
秦程輝恨恨地放開對他的鉗制，秦慕遠清冽一笑，姿態優雅地拍了拍衣服。
不會有人知道，他此刻溫和的外表下，有怎麼樣的掙扎——明明是恩斷義絕的父親，卻在這個時候日暮西山。他該作為孝子，還是該保存自己的尊嚴？
蕪雜的命運，真叫人可笑。
「秦耀民的家屬在麼？」鐵皮的大門適時打開，帶著口罩的醫生探出一個頭來，朝著這個方向喊了一聲。
天色微亮，醫生顯然也是在搶救中一夜未眠，眼中佈滿的血絲，映襯著潔白的口罩，分外耀眼。
「在！」秦程輝連忙奔過去，不忘狠狠地回頭瞪秦慕遠一眼，「你還不快過來！」
他以一個兄長的語氣，像是恨鐵不成鋼地教訓父親的逆子。
「你們都是他兒子？」醫生的目光在他們之中游移，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歎息道，「很抱歉，秦老先生原本身體就不好，這次哮喘急性發作，又引起肺不張和胸部水腫……」
醫生的專業術語，病程變化，他們都聽得不是很懂，但是醫生的意思，他們都明白了：這次，已經是無力回天。
「家屬控制好情緒。」努了努嘴唇，醫生尷尬而為難地開了口，「現在進來，還能見最後一面……」
「還不快進去！」秦程輝低吼，眼眶已經明顯發紅。
秦慕遠臉色微微發白，愣了好幾秒，才大步跨了進去。
大家都跟著醫生進入監護室的時候，童遙才從樓梯口衝出來，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鐵門，她竭力奔跑，卻還是「乒」地一聲被關在了門外……
「讓我進去！」她小小的拳頭竭力捶打著鐵門，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我的爺爺在裡面。」
秦家養大了她。
在小叔來之前，爺爺是對她最好的人。
「咳咳咳……」快速的奔跑，讓她猛烈地粗喘，吸入大口的冷空氣，於是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小小的身體趴在門上，一點點地蹲下去……
樓梯口似乎傳來嘈雜的聲音，童遙來不及抬頭去看，刺眼的閃光燈就在旁邊亮起，將她的狼狽拍了個夠……
秦氏在一夕之間敗落，這些，都是來搶一手資料的記者。
「這是秦家養的那個童養媳吧？」
在一片混亂之中，她聽到有人議論的聲音，並且他們舉著相機拍她，她反射性地抬手去擋，於是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烏青都映入了眾人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