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門小姐 番外卷:言不盡意已成情 【已完成】番外2:剩下空心要不要
    大大小小故事一撥又一撥,離城燈火輝煌依舊。

    初釀泡了澡出來,倒了杯他家老爺子酒窖裡的精品,站在高層公寓的陽台上。

    這個城市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他幾年前已經從裴家老宅搬了出來,外人說是他只是為了獨立於裴家的勢力,想自己在離城站穩腳跟才這樣做。他對此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薄琰這段日子已經上調去了省裡,於是他便坐上了他的辦公椅。下放普縣一年之後回來,人人見面都管他裴副市。他原本的班子已經散了,上邊給他安排了一個新秘書,卻是個女的。他不甚滿意,倒不是性別歧視,而是習慣使然。不過對於這個結果他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表示什麼,便接受了。

    第一次見到何穎鹿是在他任職第一天,那時她抱著厚厚一疊文件放在他辦公桌前。他看著她低頭微笑的時候總覺得哪裡有些熟悉,可偏偏想不起來。

    時光漸漸,她在他身邊工作也有了兩年時間。這兩年,她成了他的首席助理。美麗、幹練、智慧,這些所有女人都希望擁有的美好品質,她都擁有了。真是完美的人生啊。

    他一度以為她是個幸福的,起碼人前是這樣,可是他沒想到那天竟會在地下停車場看見她坐在駕駛座上點著煙。他那時看見她的模樣,竟覺得心疼,那一縷煙霧吐得真是寂寞啊。

    她看見他走過去便關上了車窗,啟動車子走了。事後沒人提起這回事,彷彿只是一個錯覺而已。她依舊是他完美的特助,協助他的任何事務,一如多年前,他在另一個女人身邊一樣。

    那一日他忽然興起,問了句:「穎鹿今年二十六了吧。」何穎鹿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是啊,都二十六了。」然後便沒有繼續的話題了。其實她有很多的話都想告訴他,但是她知道那些話,不能在他面前說。即使心中百轉千回,最終只能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他們之間雖然話語不多,但是在工作上卻極為默契,這是他之前的助理都及不上的。

    後來有一日,往日的幾個朋友開了場子找他去敘一敘。他這幾年早淡出那個聲色犬馬的圈子了,不過這回,卻鬼使神差地去了。

    孔宸這兩年也正正經經起來了,所以夜城的生意便交給了小他幾歲的表弟打理,然後自己去了大學做個禽獸老師。他站在二樓的VIP,這兒的視線極好,一眼便看見樓下的舞台與吧檯,整個夜城的熱鬧繁華盡收眼底。他注意到了吧檯邊上的那個女人,光看背影就知道身姿妖嬈,姿色定然不俗。果然,高家老三湊了過去搭訕。高文譽請那個女人喝酒,卻在不知不覺中往酒裡摻了顆藥丸。那女人側過身弄了弄半邊臉上的碎發,不知對高文譽說了什麼使得他頓時便怒氣上了臉。

    其實她側過臉時就那麼一瞬,不過裴初釀就看清楚了那張臉。那是他的助理,美麗之名傳遍整局的何穎鹿小姐。

    那邊兩人似乎已經發生了口角,初釀沒多想便下去阻攔了。他裴家在高家,還是有幾分薄面的。高價老三說,既是裴先生的人,那就不計較了。初釀對他溫涼一笑。真的不計較嗎,這也不可能吧,終歸是要欠下一個人情了。

    他送她回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有點醉了,原本細膩凝白的肌膚透著點緋色,朱唇瀲灩,當真是美麗。他不由想起曾不經意間聽到的傳聞,若能追到何穎鹿,此生無憾。

    他思及此不禁搖頭。

    「何穎鹿,你怎麼就得罪高家了呢……」何穎鹿原本還迷糊著,聽到他似問又似呢喃的話語突然睜大了眼睛:「高先生的弟弟……被我拒絕了,後來我聽說他在那天發生了車禍,都怪我……」她說著低下了頭,露出一截細膩如凝脂的肌膚。因為喝過酒,她的耳根子都泛著點紅。

    他一時看得有些口乾舌燥,隨即問了句:「你不喜歡他嗎?」何穎鹿如小鹿般慌亂搖頭:「不……不喜歡……」

    他突然興起,有意逗她:「既然不喜歡他,那就喜歡我吧。」裴初釀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可是卻又收不回。而她也因此鬧了一個大紅臉,但她終究是何穎鹿,在他身邊磨礪了兩年的女人。

    她將實現移向了窗外,不再看著他:「裴先生……如果你是認真的,那麼我會馬上辭職跟你在一起,如果只是玩笑話,我便……當我們今晚沒有見過面。」

    他一驚,然後在路邊停下了車。他看了她很久,他想他終於想起為什麼第一次見到她時會覺得熟悉了。

    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城西何家的千金,B大碩士,在我裴初釀手下做個助理不覺得埋沒了嗎?」他的目光已經漸漸冷了下來,她臉上的血色也漸漸退去,只剩蒼白。

    他將她的碎發理到耳後,「何穎鹿,別喜歡我,會疼的。」

    何穎鹿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喜歡他?她本就是為了他才考了公務員,大費周章甚至不惜跟家族斷絕關係,才能到他手下工作的啊。

    他的指腹劃過她的鬢角,她不禁一顫。

    「穎鹿,我沒有心的。」他說著抓過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你看,這裡是空的。」

    何穎鹿顫抖著手,終於還是沒有讓眼淚流下來。是啊,他那裡是空的,那是因為以前裝了一個人,滿滿的都是那個人,後來那個人走了,這裡就完完全全空了。而且上了鎖,再也住不進任何一個人了。

    何穎鹿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裴……副市,我明白了。」我明白你了,可是你明白我嗎?你那裡空了,我這裡卻一直是滿著的,那裡一直都住著你,現在你要走了,我還要親自開鎖是嗎?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大學生,十九歲,遇上了來B大讀研的他。那時她發現他每天泡在讀書館,於是她便躲在角落裡藉著幾本書偷看了他整整兩年。兩年後他提前結束課業,她便開始翻看所有他看過的書,然後也提前碩士畢業。各大公司紛紛朝她拋來橄欖枝,她卻去考了公務員。

    老何家也有從政的,她的伯伯想給她安排個省心又體面的職務,她卻硬是要去他手下當個小小的秘書。父母歎息她不爭氣,老爺子整整一年沒怎麼理會她,她卻硬是扛下來了。

    現在他告訴她,這個她愛了七年的男人告訴她,別喜歡他。

    何穎鹿從包裡抽出一根細煙,問他:「可以嗎?」初釀皺了皺沒有,但還是點頭了。

    她低低笑了聲,細長的手指掐著細長的煙,車廂裡煙霧繚繞,她好看的臉隱在煙霧之下,他不禁看得有些晃神。

    何穎鹿第二天便遞上了辭呈,所有人都對此表示了惋惜,初釀沒有挽留她。眾人說他不講情義,他付之一笑。

    何穎鹿被召回了老何家,家裡的長輩都還是疼她的。老爺子看她那一副死氣沉沉的臉便怒摔了枴杖:「什麼裴家,如果不娶我孫女,我就直接拿當年打鬼子的槍桿子對著他!」何穎鹿破涕為笑,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讓他們強行做什麼不利於他的事情。

    裴初釀三十歲生日那天何穎鹿還是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她送的是一個銀質的袖扣,是她自己設計的,然後讓名師稍加修改,定制來的。

    他收到禮物的時候何穎鹿順道說了句:「裴先生,三十而立了。」初釀深深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在向我暗示什麼嗎?」

    何穎鹿搖頭:「不是我,是城西何將軍家的孫女何穎鹿讓我問您,願不願意娶她?」她說的時候很緊張,她已經抬出了自己的身份,她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可是她還是做了。她已經很不好過了,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好過一些,最起碼還能見著他。

    初釀微微一驚,不過很快平復下來。他沒有想到,她竟拿這個來問他。他當然知道,娶了何將軍的孫女象徵著什麼,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可是,他甘願用一生的幸福來換嗎?而且……讓她做那個犧牲品,他何德何能。「

    「穎鹿,嫁給我,你不會幸福的。」

    何穎鹿搖頭:「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的幸福只能由你給我,如果不嫁給你,我永遠都不可能幸福的。」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取出了抽屜裡的一份請柬:「再過幾天,陪我去參加一場婚禮。」

    她看了看那張喜帖,金箔鑲嵌,白玉相佐,那朱紅色的紅紙上寫著「安羽凰」的名字。這個女人,是離城無人不曉的第一名媛。她知道她與初釀的故事。十多年的陪伴,讓他深深愛上了她,對嗎?

    何穎鹿移開了視線,應了聲好。她想她在他面前,縱使再心酸,也要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婚禮那天,離城的各大權貴幾乎都到齊了。很多年後,人們仍舊能津津樂道這一場世紀婚禮。新娘傾城之嫁,新郎傾城相迎。

    她真是美麗啊,幾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要自慚形穢一番的吧。

    可惜美人父母雙亡,初釀代替她父親將她送到了新郎面前。他對新郎說了幾句沒人聽見的話,便匆匆走到了湧上來的眾人之後去了。何穎鹿遠遠看見他的背影卻看不見他的樣子,她知道,那裡一定瀰漫著濃濃的落寞傷痛。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推開人群逆流而來,然後緊緊擁著他。

    「裴初釀,以後你再也別去愛別人了,我看你這樣子真是心疼。以後就讓我一個人好好愛你好不好?我也不奢求你能愛我,多多少少喜歡我一點點我就很滿足了,好不好?」

    他愣了很久還沒從她的話中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吻上了他的唇。

    其實也不過是將兩人的唇輕輕一點而已,他卻心口一顫。

    他撫摸著她的鬢角然後問道:「何穎鹿,你真的只認定我了嗎?我只剩下一顆空心,你也要嗎?」何穎鹿點頭。

    他伸手將她擁在了懷中歎道:「真是個傻氣的姑娘啊。以後,我也會慢慢嘗試讓自己喜歡上你的,好不好?」

    何穎鹿明明聽了很開心,淚水卻不停往下流。這是她喜歡了七年的男子啊,他終於給了她擁抱,終於給了她承諾。

    她又想起十九歲那年在學校圖書館遇見了他,不過就是撞翻了他手中的書本,抬頭就看見了他。他是如此清俊溫朗的男子,她甘願賠上一聲的情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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