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風瀟心裡甚是不解,暗自琢磨了半響,好像一時之間很難參悟透龍少陽話中的意思,更想不到這個世上比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不能得報還要痛苦的事情是什麼,沉思了半響,一字一字道:「既然閣下說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不能得報,並不是這個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想必閣下已經知道這個世上最痛的事情是什麼了吧?」
龍少陽道:「是的。」
關風瀟道:「是什麼事情?」
龍少陽道:「生不如死的活著。」
關風瀟道:「生不如死的活著?」
龍少陽道:「是的。」
關風瀟道:「風瀟天資愚鈍,還望閣下能講清楚一些。」
龍少陽暗暗長歎了一聲,眼裡閃爍著悲傷痛苦的表情,沉默了半響,喃喃道:「關少俠,你覺得是你得知自己從此不能用右手使劍痛苦,還是當你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中喜歡的女人轉瞬之間變成你自己的親妹妹,而且還眼睜睜看著她在悲痛絕望之下跳下山崖的時候更痛苦呢?」
關風瀟心裡一震,吃吃道:「你……你是……你是『一劍飛花』龍少陽?」
龍少陽點頭道:「是的。」
曾依珊驚喜道:「難道關少俠也知道我師父的大名?」
關風瀟極力克制著心中激動,但還是連連點頭道:「不瞞姑娘說,其實我很早都聽說了『一劍飛花』龍大俠的威名。」
曾依珊道:「是嗎?」
關風瀟道:「小的時候,媽媽一直給我講龍少陽的事跡,幾乎就連龍少陽頭髮一瞬變白的事情都親口告訴了我。」
龍少陽臉色微變,吃驚道:「你說你知道我頭髮一瞬變白的真相?」
關風瀟道:「是的。」
龍少陽道;「如若我猜得沒錯的話,令堂姓莫,名叫瀟瀟,是嗎?」
關風瀟震驚道:「龍大俠怎麼知道?」
龍少陽道:「難道你媽媽沒有告訴你其他的事情嗎?」
關風瀟道:「不瞞龍大俠說,我媽媽只是一味的給我講述龍大俠的俠膽義膽、英雄事跡,除了這些以外,她再沒有講過別的事情。」
龍少陽臉色微變,眼裡掠過幾絲為師不堪回首,不願回首的悲痛,長長歎息道:「哎,也許是你媽媽不想再提起我這個讓她傷心的弟弟吧。」
關風瀟震驚道:「什麼?你說你是我媽媽的弟弟?」
曾依珊也是不由一驚,目不轉睛地盯著龍少陽,吃驚道:「師父,你真的和關公子的媽媽是兄妹嗎?」
龍少陽道:「千真萬確。」
關風瀟道:「既然如此,那媽媽為什麼從來都不和我說你是她的弟弟呢?」
龍少陽微微搖了搖頭,長長歎息道:「哎,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緩緩喝了一口茶,直視著關風瀟,一字一字道:「風瀟,你媽媽的身體怎麼樣?家裡一切都還好吧?」
關風瀟臉上掠過幾絲苦意,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水,頓了一頓,有些苦澀地道:「媽媽很好,只不過……不瞞舅舅說,我爸爸原是長安『龍威鏢局』的總鏢頭關風,只可惜……」
曾依珊心裡一驚,失聲驚呼道:「什麼?你說你爸爸是『龍威鏢局』的總鏢頭關風關大俠?」
關風瀟道:「是的。」
曾依珊道:「我明白了。」
關風瀟道:「姑娘明白了什麼?」
龍少陽暗自長歎了一口氣,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關風瀟,沉默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若有所思道:「風瀟,你也許不知道,三年前你的爸爸和叔叔保的那趟鏢,其實並不是什麼紅貨,而是你眼前的這個曾依珊曾姑娘。」
關風瀟喜出望外,急忙詢問道:「如此說來,舅舅已經知道我爸爸和叔叔是怎麼死的了,是嗎?」
龍少陽道:「不知道。」
關風瀟道:「難道舅舅當時不在場?」
龍少陽道:「是的。」
關風瀟有些失望地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曾依珊給龍少陽和關風瀟填滿了茶,微笑道:「關大哥,請喝茶。」
關風瀟輕輕點了點頭。
龍少陽從懷裡拿出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凝視著看了一會兒,輕輕放在桌子上,溫聲道:「風瀟,這就是昨天那個殺手傷你的小刀,而且也是三年前殺你爸爸和叔叔的那個殺手使用的小刀,就連她的手法和力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曾依珊喃喃道:「關大哥,依珊雖然當時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殺戮,但我卻沒能看清楚那一把小刀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
關風瀟完全同意曾依珊的看法。
曾依珊道:「它就好像是一根離弦的利劍,就好像是晴天的一陣驚雷,就好像是不及掩耳的迅雷一般,快如閃電,來去無蹤,猶如鬼魅鬼刀。」
關風瀟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依珊說得沒錯,那一把小刀的確是快如閃電,如若不是這樣,恐怕我昨天也就不會一點兒都沒能察覺到,更不會被那人一刀就擊倒在地了。」
龍少陽神情堅定,溫聲道:「風瀟,這不能怪你,常言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你當時一顆心都全心全意想著如何對付我,對於其他的事情,你自然就要疏忽大意一點兒了。」
曾依珊道:「是啊,是啊,關大哥,你就不要怪自己了,要怪也只能怪那個銅面女人出手太陰毒凶狠。」
關風瀟聰明絕頂,不管是練劍,還是聽話,他往往都懂得取重避輕,此時聽曾依珊說銅面女人,眼珠子靈機一動,急忙詢問道:「依珊,你怎麼知道傷我的那個人是一個銅面女人呢?」
曾依珊道:「就憑桌子上的這把小刀。」
關風瀟道:「就憑桌子上的這把小刀?」
曾依珊道:「是的。」
關風瀟道:「你見過使小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