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鄭華望著趙清、無名、無我三人,直到他們三人完全消失,才緩緩拿起桌子上的那支蠟燭,緩緩走到房間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蹲下身子,將燭光投射在地上,地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手指大小的銅製按鈕。
鄭華沒有立刻去按那個按鈕,而是回頭四處張望著,就好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在找尋著獵人的獵網一般小心謹慎,見房間裡沒有一絲絲的動靜,才伸出手指輕輕按下了那個銅製按鈕。
鄭華就好像是會變魔法一般,只聽輕輕的響聲,本來堅固的牆壁上豁然出現了一扇門,一扇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門,就好像一個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絕處逢生一般。
這樣巧妙的手法,這樣奇妙的設計,絕對是江湖一流的。
鄭華瞧著打開的門,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一種絕不亞於劫後重生的微笑,暗暗自語道:「門兄,將來我鄭華的大業和性命就全都依賴你了。」拿著火燭緩緩走進了那個秘密的房間,他的身子剛走過門,隨手敲了敲牆壁,那一扇絕處逢生的門就又一次關了起來,又一次變成了一堵堅固的牆壁。
房間很黑,黑的幾乎看不清五指。
還沒等鄭華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淡淡道:「你終於來了。」
鄭華急忙吹滅手中的蠟燭,微笑道:「讓閣下久等了。」
男人道:「我知道。」
鄭華道:「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男人道:「你說呢?」
鄭華道:「這麼說,你已經將酒鬼和賭鬼都殺了?」
男人道:「你說呢?」
鄭華道:「這樣最好,否則我們的計劃就要被『無情碧劍』知道了。」
男人道:「我要的東西呢?」
鄭華道:「我自然會給你。」
男人道:「你現在就給我。」
鄭華狠狠咬了咬牙,但卻不敢發作,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刀,一把金光燦燦的小刀,小心翼翼注視著黑暗之中的男人,一字一字道:「此時此刻,我是不是能將蠟燭點燃了?」
男人冷冷道:「你自己看著辦。」
鄭華從懷裡取出火燭,將蠟燭點燃。
燭光微弱,但卻照亮了整個房間。
這是一個由山洞改成的房間,陰冷如地獄。
年輕人坐在一張桌子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冷漠,眼睛一動不動盯著自己手中的劍。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天前一劍將酒鬼和賭鬼殺死的那個年輕人。
鄭華瞧著年輕人的臉頰,不由心裡一震,頓了一頓,緩緩走到桌子旁,緩緩將手中的小刀放下,沒有停留片刻,緩緩轉過了身,又走到自己先前站的那個位置,好像深怕年輕人會出手取了他的性命似的。
年輕人道:「閣下做事非常謹慎。」
鄭華道:「如若不謹慎,老夫恐怕早已經化成了一堆黃土。」
年輕人道:「說得沒錯,謹慎的確能讓一個人活長久一些。」
鄭華道:「恐怕是的。」
年輕人拿起桌子上的那一把小刀,目不轉睛盯著,眼裡閃爍著利刃一般的寒氣,淡淡道:「這就是殺害我父親和叔父的武器?」
鄭華道:「是的。」
年輕人道:「但願閣下沒有騙我。」
鄭華道:「老夫大事未成,又怎敢騙你?」
年輕人緩緩將小刀揣在懷裡,緩緩抬起頭,瞧著鄭華,冷冷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鄭華點頭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年輕人道:「請說。」
鄭華道:「閣下有沒有見過一個頭髮花白的劍客?」
年輕人道:「天下頭髮花白的劍客多不勝數,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個?」
鄭華道:「一個滿臉傷疤,頭髮花白的劍客。」
年輕人想都沒想,淡淡道:「好像見過。」
鄭華喜道:「他身邊是不是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年輕人道:「好像是的。」
鄭華道:「閣下出手了沒有?」
年輕人道:「沒有。」
鄭華追問道:「閣下為什麼不出手?」
年輕人道:「因為他不是我們交易中的犧牲品。」
鄭華狠狠咬了咬牙,表情鐵青,眼裡也含著凶殘的表情,頓了一頓,一字一字道:「如若閣下這一次能幫老夫殺了他,老夫就會告訴閣下殺害令尊的那個兇手的名字,而且還會帶閣下去看一些對閣下報仇有利無害的屍體。」
年輕人道:「一言為定。」
鄭華道:「一言為定。」
年輕人注視著手中的長劍,冷冷道:「但願你不要失言,否則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緩緩站了起來,什麼也沒有再問,什麼也沒有再說,好像他已經胸有成竹,一步一步,從房間的另一個門走出房間。
(三)
房間裡又變得死一般安靜。
鄭華凝視著年輕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暗暗自喜道:「在這個世上,恐怕只有這種人最可靠,他既不像殺手那般濫殺無辜,也不像殺手那般貪圖利益,也許只有這樣不貪圖利益而又冷血無情的人,才不會出賣我鄭華。」眼睛一抬,彷彿又見到了鬼魅一般,急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冷道:「閣下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
他的話音剛落,果然從外面緩緩走近一個人來。
一個身穿紅衣的銅面女人。
在燭光微弱的映射下,她窈窕纖細的身材更顯嫵媚動人。
然而,她的銅面具在燭光的映射下,卻透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鄭華緩緩走到桌子前,緩緩坐下,仔仔細細瞧著銅面女人臉上金光燦燦的面具。
銅面女人坐在鄭華的對面。
鄭華收回視線,淡淡道:「『銅面小姐』果然很守時啊!」
銅面女人輕撫著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你找我回來有什麼事情嗎?」
鄭華道:「你知道龍少陽的行蹤嗎?」